伊拉克政府军收复摩苏尔,“伊斯兰国”最高头目巴格达迪疑似被击毙,美军进入叙利亚重镇拉卡、该城收复指日可待……连日来,一系列有关恐怖组织“伊斯兰国”的消息轰炸着人们的眼球。“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肆虐了中东整整三年的“伊斯兰国”似乎终于行将覆灭。
摩苏尔收复战大获全胜后,“伊斯兰国”的覆灭就真的板上钉钉了吗?摩苏尔收复战意味着什么?“后伊斯兰国”时代又该如何来看待恐怖主义?面对恐怖主义,我们又应该如何应对?上海社科院“淮海观天下”论坛第四期专题讨论了这一问题,到场嘉宾包括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张家栋、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研究员章远、上海社科院中国学所副研究员王震,和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张屹锋。
问题:如何定义摩苏尔收复战?
张家栋:我们现在如果保持形态乐观的话稍微有点早。我们知道伊斯兰国组织在中东分两派,一派是伊拉克伊斯兰国,一派是叙利亚伊斯兰国。这两块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伊拉克伊斯兰国主要部分有两大块,前萨达姆军都成员;第二块是叙利派的武装组织。这两派就合流。这种构成跟叙利亚伊斯兰国有一定的区别,叙利亚伊斯兰国主要是反对派。我们只能讲这是阶段性的胜利,不能说是真正标志性的胜利。从阿富汗的经验来看,阿富汗打跨了塔利班,现在塔利班又回来了,说不准哪一天重蹈政权的概率不能完全破除。
问题:“伊斯兰国”拥有独特的意识形态 不会轻易被消灭?
张家栋:伊斯兰国会面临一定的打击,就像当年的基地组织一样。我们有正确的地方,也有错误的地方。正确的地方基地确实一蹶不振,再也没有组织过911大规模的恐怖事件。错的地方,就是基地所代表的国际运动没有消灭,还有新的衍生品,叫伊斯兰国组织。我们用后伊斯兰国时代的时候也要注意,也许伊斯兰国组织真的就一蹶不振,但即使是一蹶不振也未必就意味着是国际社会的胜利,说不准还会有变种,还会有其他的发展形态。
王震:摩苏尔被攻下是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但事情不能被过分的夸大,因为摩苏尔只是全球反恐阶段性。伊斯兰国所鼓吹的意识形态并不意味着巴格达迪的死亡,或者伊斯兰国在叙利亚的失败和消失。伊斯兰国还会吸引更多的人,包括追随者在世界各地发动更多的声音。叙利亚本身的乱局,包括伊拉克本身的乱局短期之内不大可能消失。
问题:“伊斯兰国”虽走下坡路 它领导的恐怖主义却仍极具杀伤力的原因是?
张屹峰:我想讲的第一个伊斯兰国在中东某种意义上的失败或者灭亡,肯定是在走下坡路的。首先对国际恐怖主义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导致了原来在中东地区,聚集了几万规模的恐怖分子流散到世界各地,对国际反恐来讲这是最直接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可以说是很致命的。
我觉得伊斯兰国是搞实体化的政权的方式,我以前一直认为这种模式对于国际社会来讲最安全,只要符合它的政治诉求,虽然说不断地在扩延,但是可以形成可控制的范围。现在把有形的根据地打掉之后,四处流散之后对于反恐来讲压力是很大的,因为它不可控,都是非常有战斗经验的恐怖主义流散到没有防卫能力地区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 恐怖主义未来发展极端化肯定会进一步升级。
问题:大国的态度才是恐怖主义盛行的主要原因是?
张家栋:2012年以后,你就可以看整个世界范围内的恐怖事件、死亡人数都在持续性的下降,速度还蛮快的,从最多3万多人死亡,现在只剩1万多人,这已经在下降了。
过去的下降原因在什么地方?原因就在于战争的减少,也就是讲阿富汗、巴基斯坦这些地方的形势随着美国人的撤出,这种战乱型的恐怖主义开始减少,导致数量急剧下降,包括伊拉克。美国人走了之后伊拉克恐怖活动数量没有增加,是在减少。这是一种活动。如果把三个放在一起,很多恐怖事件是我们自己所谓反恐行动制造出来的,恐怖主义最大的土壤就是动荡,很多国家搞各种战争的时候表面上讲是国家重建,主要的功夫还是放在打仗来说,国家重建太难了,打仗对美国来说非常容易。靠搞国家重建是很难的,要深入实地,没这个习惯,也做不到。打完了之后经常选择离开,但是国家重建的时候没有完成,就等于给恐怖主义提供了非常良好的环境。整个恐怖主义热点的路径是沿着美国和西方国家的打击路径一个一个延伸下去。2010年以来世界恐怖主义恶化主要的原因,大国的动态才是真正的圆滑动力。
问题:恐袭该如何预测?如何应对?
王震:对恐怖主义采取什么态度,我们如何应对。一首先反应过度,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这里边还要注意91之后在反馈形成放大镜的效益,全球每年车祸死亡的人数都远远多于恐怖事件死亡的人数,车祸或者其他刑事案件远远高于这个数字。跟恐怖活动有关的东西所有媒体都会关注,所以每天发生无数的刑事案件或者车祸都没有人关注。另外一方面我们本身对恐怖活动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确实不同于一般的恐怖案件,手段和残忍性是一般刑事案件达不到的。
王震: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因为恐怖活动的前景是很难预测的,首先我们不是伊斯兰国的核心成员,只能掌握手下的人在哪做事情,并不知道追随者在哪里。所以谁也没法与预测。如果伊斯兰国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垮台之后总的发展趋势还可以做一个初步的统计,但这还需要技术的观察。母体的网络垮掉了之后,无组织的网络,个体性的恐怖主义在这个意识形态的积累下会越来越多。
张家栋:其实恐怖分子对活动方式不挑剔,什么手段都用。为什么一个时间内会用某种手段为主,因为对它的成本最低,影响最大,最后使用某种手段取决于恐怖组织跟反恐力量的互动。如果一个方面看得比较紧肯定不会鸡蛋碰石头,会选择另外一种。因为反恐力量不可能把所有的漏洞度堵着,冷战时期恐怖分子很少袭击平民,他愿意杀官员、军人。后来美国为首的国家开始加强对政府人员的保护,这种情况下就开始把目标放在平民。
问题:对于反恐,中国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张家栋:现在全世界都期待中国在国际上能干点什么,我们自己提“一带一路”,不仅投资,也涉及到其他方面。全世界盯着中国看,反恐要不要做点事情,如果你做了跟我们长期对外实践是有差异的。我们要认真的思考。未来很快就会出现一个问题,海外的中国人很有可能会成为国际恐怖主义重要目标。中国人要求自己怎么样,这样的话怎么权衡,怎么然使用自己手中的反恐力量和安全力量。这是非常重要的。
王震:刚才两位老师讲得很到位,我就简单补充一下,关于中国如何应对伊斯兰国的问题,前年开始有两种声音,第一种是打,现在我们是唯一一个没有被ISS动武的国家,主流的声音还是不打,不打也有不打的理由。还有就是能力的问题,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打击能力,如果直接采取军事行动,对方进行导弹袭击情报能力到不到,能不能选到准确的目标。有没有应急救援能力,只有具备这方面的能力才可以贸然过去。
对中国来讲怎么在伊斯兰国这一块有几个地方需要做,在外交上,在道义上还是要打,大多数国家还是作为恐怖组织,道义上要采取非军事的手段参与。伊斯兰国在周边地区的扩散速度非常快,完全超出我们预料的速度。将来会怎么发展还需要我们更多的关注。
问题:在这样一个时代特征下,该如何来看待恐怖主义?
张家栋认为:极端的不仅仅是恐怖主义,很多国家都出现极端化的现象,包括一些大国的领导者,现在他们的行为越来越与传统政治道德与要求走得越来越远。很多国家领导人都有独特的特征,他们的生活都有点不走寻常路。政治面临更多的极端化威胁的情况下再来看恐怖主义恐怕需要一点新的视角。
恐怖主义盛行的当代社会,或许只有在对恐怖主义的充分了解,深刻认识之后才能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编辑:朱茜 实习编辑:祝闻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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