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夏季很长,冬季很短。对所谓家乡的记忆都是跟夏天有关,那个光影、树荫,那种太阳长时间的日照,晒在皮肤上的感觉和身体上的感觉永远都在,那已经变成我生命经验中须臾不可忘记的记忆之所在。”盛夏时节,在上海书展的“上海国际文学周”活动现场,台湾文学金典奖、金鼎奖得主,作家林俊颖接受专访,讲述了记忆中《盛夏的事》与他《不可告人的乡愁》。
作家林俊颖在“上海国际文学周”活动现场
林俊颖的写作经历看似有些大器晚成的意味。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我不可告人的乡愁》在年过半百时才出版,但一出版就接连拿下了2011年《中国时报》开卷十大好书大奖和2012年台北书展大奖。这部小说书写了台湾的现代都市与故土传奇,“呈现了古汉文的华丽丰姿,闽南语与普通话的琴瑟和鸣”,被认为是台湾近些年最成功的长篇小说之一。
1970年代中期在彰化北斗老家的春节(后排左二为林俊颖)
林俊颖1960年生于台湾省彰化县,《不可告人的乡愁》是以林俊颖祖父母那一代人的故事为蓝图开始的。他借用马克思的典故,从“雾月十八”讲起,以儿孙的视角,回望他的家乡和亲人,讲述台湾现代化进程中所经历的充满矛盾的变化。“我在四岁之前是在台湾中部的一个小乡镇成长的,它是我的完整童年之所在,之后我离开了,我就到现在等于是百分之百的一个都市人。”
林俊颖与父亲的机车
《不可告人的乡愁》中,在房地产公司厮杀多年的主人公为寻求新生而逃离职场,开始为死者书写生前事,逐渐与百年前“毛断”(Modern)阿姑和少年陈嘉哉的恋爱,及其家族的、甚至整个斗镇的沧桑传奇交织在一起,逐渐揭开东螺溪边空宅的秘密故事,让斗镇再活一次。书中交叉两条主轴,一条主讲现代城市里各类人群五光十色的生活,一条主讲斗镇历史上鲜活灵动的人事,是对生长之地的深刻书写,也是对所生活时代的深情告白。林俊颖运用了大量河洛话(闽南语),两条不同时代主线的纠葛源于他的真实见闻和乡土故事。
作家林俊颖接受专访
《不可告人的乡愁》的创作起源是40多年前林俊颖在作家朱天心那里看到的一本回忆录,讲述者正是祖母家的姑丈。这次“巧遇”就好像一个种子,让林俊颖有了写家族事情的念头,但当时他还是上班族,写作只是放在脑子里不时想一想。等到林俊颖在多年后再回到家乡,他发现自己的家乡消失,甚至连废墟都没了。“我会有那样的感触,就是一旦变成都市人,必须会面临一个永恒的困境,家乡是不可能回去的,也回不去,家乡是永远消失的。”这种现代化以摧枯拉朽之势造成的惊诧与错愕,加快了他创作的步伐。终于在他53岁时,这部花费多年搜集数据、资料,写就的长篇小说才得以面世。
祖父与林俊颖
“现代化是一个幽灵,在我的家乡,在我的祖父母那一代的亲人头顶上盘旋。”谈起乡愁,林俊颖提到了梁鸿的《出梁庄记》与《中国在梁庄》,梁鸿在其生命困顿匮乏之时,重返故乡,探访梁庄生活内部的驳杂与丰沛,叙述梁庄生命个体的迁徙与流转,记录了中国乡土社会在现代化过程中的裂变。“我希望自己的“乡愁”不只是泛泛而谈,只是伤感和浪漫,”因此林俊颖在这部长篇处女作中饱含“矛盾”与“纠结”,他笔下的乡愁也有了私密与公共的双重属性。“我希望我所谓的乡愁,是由我对家乡被现代化的反省、观察或者是我的批判来显现的。所以我就用这个名字叫不可告人的乡愁,是有一点消遣和自嘲的意思吧。”
作家林俊颖为读者签售
这位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毕业、获得纽约市立大学大众传播学位的台湾作家,青年时曾在广告公司和媒体任职。当了十几年的上班族,林俊颖坦言从前经常处于一种非常矛盾、甚至撕裂的状态。“我对所谓的上班族充满了恩怨情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心中的第一志愿还是想要写作。可是你为了要侍奉写作这一位大神,我必须要先供养他。”散文集《盛夏的事》收录林俊颖为《时报》专栏《三少四壮》所写文章共55篇。其中,“蜂巢”描写现代职场中各色工作者的样态,落置于隔板圈如蜂巢空间中,老板、经理、上进白领、老人、畸人、打工者在职场中展现的人性与心境。谈到职场的过往经历,林俊颖说,“这其实是一个蛮好的修行,我并不后悔在职场走了这么一段路,因为我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这给了我很多回馈和养分。”
在过去30年里,林俊颖出版了十多本短篇小说集和散文集。只是对长篇小说这件事,他一直慎之又慎。“毕竟是写字的人,耿耿一念的是如何活捉语言,然后放生在文字共和国里。相较之下,所谓书同文,文字内建着大一统的意识。两相依存,完美结合的时候,是可以带着阅读的人的心灵飞翔。方言,是小说写作者的一大宝藏;我有幸得其门而入,源头终归是我的祖父母。”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琳琳 实习记者:芦艺 卜阳芳 摄像:吕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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