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5上午,做冷冻食品批发生意的王师傅接到员工的电话,说仓库的挂锁被剪断了。王师傅的仓库位于宝山区泰和路上的一家冷藏物流公司内,公司里一共有5个冷库,每个冷库共有三层楼,每层楼又用铁丝网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分别租给了300多家商户。王师傅在5号冷库的二楼租了一个隔间,用于储存牛肉、海鲜等各种冻品。
王师傅赶紧到了仓库,眼前的一幕让他慌了神。经过清点,仓库里总共失窃了38箱进口牛肉,其中,37箱是带骨牛小排,每箱重量为25公斤,市场价在每公斤127元左右。另1箱是去骨牛小排,重量为45公斤,市场价为每公斤274元左右。带骨牛小排,俗称牛仔骨,是取牛第12-25节肋骨部位横切下来的带骨部位。去骨牛小排则是在带骨牛小排的基础上多了一道去骨的工序。38箱牛肉,价值将近13万元,面对这么大的经济损失,小本经营的王师傅顿时没了方向。
接到报案后,宝山公安分局的侦查员和技术员立即赶到了现场。侦查员表示,被盗物品很特殊,而且这么大的量,肯定是要卖出去的,如果小偷把这些牛肉都卖了,或者包装给换了,那么不管是案件的调查,还是接下来的追赃都会很困难,所以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案子破掉。
王师傅的仓库位于5号冷库二楼居中的位置,技术员首先对仓库的挂锁进行了勘查。挂锁是被钳断的,根据一些工具痕迹的特点可以判定,作案工具应该是一个大力钳。其次,这间仓库里可以存放好几百箱货物,主要是肉类和海鲜类冻品,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一定的区域,至于失窃的38箱牛肉,原先堆放在与大门相距5米一个显眼的地方。仓库里面有海鲜,有牛肉,从单价上来说,这些海鲜都比牛肉要值钱,但小偷偷的都是牛肉,一箱海鲜也没有动,这到底只是一个巧合,还是小偷就是冲着牛肉去了?
现场外围,冷库一楼的大门是24小时开放的,每个楼层都有30多家商户,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这给痕迹物证的提取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并且这本身是一个食品的冷库,地面比较油腻,而且处于低温环境下,这些油都是坚硬地附着在地面上,累积了这些进进出出的所有人的痕迹在上面,警方很难从现场痕迹中获取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冷库这一特殊的案发现场,还是给了侦查员一个重要的方向。因为冷库和一般的市场不一样,这里只做批发,没有零售,一般的人是不会进到这个地方的。
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再结合冷库的环境特点,侦查员对窃贼的身份进行了刻画。初步分析犯罪嫌疑人可能是从事冻品或者冻品运输这一类的从业人员。除此之外,整个冷藏物流公司一共有300多家商户,批发牛肉的也有几十家,但被盗的只有王师傅一家,那么,窃贼是不是冲着王师傅来的呢?但据王师傅说,他只雇了一名员工,除了他和这名员工之外,即便是客户也不知道他的仓库到底在哪个位置。
这时,王师傅回想起了一件事。原来,前段时间冷库曾经失火,现在,王师傅这间仓库的左、右两间都空关着的,门也没有锁,而且,仓库与仓库之间是用铁丝网拦断的,如果有人进入左右两间仓库,一眼就能看到王师傅的仓库里放了什么。
据王师傅回忆,12-25晚上9点40分,他把门锁好离开冷库,12-25上午11点,员工发现被盗,也就是说,窃案发生在这13个小时里。一组侦查员开始查看现场周边的监控录像,另一组,则开始走访调查,寻找可能的目击者。经过一环接一环地追踪,侦查员逐渐在监控中还原了窃贼的整个作案过程。
12-25凌晨1点11分,一辆电动三轮车出现在冷库的卸货区,紧接着,三轮车就拐进了冷库。三轮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轿车,轿车没有牌照,轿车并没有跟着三轮车一起拐进冷库,而是又往前开了一段,接着调头停在了路边。电动三轮车上我们就发现了两名嫌疑人另外白色轿车上至少也有一名嫌疑人。电动三轮车一路经过3号、4号冷库,最终开进了5号冷库。在监控截图中可以确定,电动三轮车的把手前面用黄色胶带绑了一个泡沫挡板,车上共有2名男子,都穿着绿色军大衣,驾车的男子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坐在后面的男子带了一顶条纹绒线帽。
军大衣,电动三轮车,在冷藏物流公司,这是非常普遍的装扮和交通工具。侦查员推断有两种可能,一是窃贼原本就从事这个行业,二是他们特意进行了伪装。
紧接着,两名男子出现在了5号冷库1楼的电梯前,他俩把三轮车放进电梯,并按了上楼的按钮,随后,两人走楼梯到了二楼。戴绒线帽的男子步行到了王师傅的仓库门前,另一名男子骑着电动三轮车也在同一位置停了下来。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动作,看到这里,警方更加明确了之前的推断:窃贼对整个环境很熟悉,对被害人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也很熟悉。但王师傅和他的员工反复辨认后确定,他们并不认识监控里的2名男子。
随后,骑三轮车的男子下车,他从座椅下面抽出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并且,从第二个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把钳子。没过多久,他用钳子剪开了挂锁,然后,两人一起进入了仓库。一分钟后,戴黑色帽子的男子搬了一箱牛肉出来,紧接着,戴绒线帽的男子也搬了一箱牛肉,放到了电动三轮车上,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陆陆续续搬了13箱牛肉。1点21分,两人带着满满一车牛肉出现在5号冷库的卸货区,把电动三轮车停到了白色轿车旁。转移了13箱牛肉之后,两名男子又骑着电动三轮车返回冷库,而白色轿车则一直往前开,在离开了冷藏物流公司之后,向铁城路口驶去,最终消失在监控中。与此同时,电动三轮车回到冷库后,又去王师傅的仓库偷了一车牛肉,1点31分,两人离开了冷藏物流公司。和之前的那辆白色轿车一样,电动三轮车一直往铁城路路口驶去,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虎林路的绿化带旁。随后,两名男子又在王师傅的仓库里偷了第三车牛肉,他俩把门关好后,这才离开了现场。
侦查员立即赶到这片绿化带,对三轮车随后的轨迹进行排摸,但一时间,并没有任何发现。
凌晨2点05分,两名男子开着电动三轮车再一次出现在了5号冷库的卸货区。从1点31分离开,到2点05分回来,当中间隔了34分钟,侦查员结合电动三轮车的车速,对这34分钟进行了分析。从监控录像来看,他们从卸货区到消失的绿化带一共用了12分钟,一来一回就是24分钟。另外,十几箱牛肉,从装货到卸货,就算是最紧凑的时间,也需要5分钟,还剩下5分钟,这5分钟里包括他们从绿化带到转移赃物的地方用的时间,所以,这个位置离绿化带肯定是很近的。于是,侦查员开始在绿化带附近的监控中,寻找可疑车辆的踪迹。
警方对监控的追踪和对绿化带周边的排查,一时间都没有结果。侦查员考虑,这批牛肉最终还是要通过一定的渠道销售、变现的,1000公斤也不是小数目,最有可能的途径还是在市场里。牛肉本身是属于需要冷藏的冻品,对储藏的条件有很高的要求,侦查员以嫌疑人消失的那个绿化带为中心,把零售的、批发的市场在地图上一个一个标出来,然后由里往外逐一排查。经过细致地排摸,侦查员查到了离绿化带1公里外的江阳市场。
江阳市场在泰和路上,是一个大型的批发市场,一共有5700多家商户,13个出入口,车辆及人员进出十分繁杂。侦查员兵分两路,一路去了市场的监控室,另一路则在市场里进行走访。
在走访中,侦查员发现,尽管市场里卖冻品的商家不在少数,但他们都相对集中在同一片区域,随后,侦查员重点对进出这一区域的三轮车进行了排查。很快,他们发现某个店铺里的员工出来将一辆与监控中很像的电动三轮车骑走,开到后面的他们店铺自己的冷冻室,并且发现他从冷冻室里的冻品搬出来牛肉正好是之前泰和路冷库所丢失的牛肉。于是,侦查员成功锁定了其中一家商铺,并且,确认这家商铺的老板王浩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12-25,警方开始收网,4名犯罪嫌疑人先后落网,同时,侦查员在商铺的仓库里查获了剩余的18箱带骨牛小排。 经侦查员审讯、查证,本案的4名犯罪嫌疑人有明确的分工:2名穿绿色军大衣的男子负责偷牛肉,1名男子负责驾驶白色的无牌轿车,而王浩负责最后的销赃环节。
犯罪嫌疑人之一名叫巫小明,29岁,曾经在一家冻品市场工作过。因为在网络借贷平台欠了一大笔钱,所以,巫小明决定通过盗窃来补上这笔欠款。这时,他想到了同样在冻品市场工作过的姜飞华。而姜飞华因为赌博输了一大笔,所以,与巫小明一拍即合。随后,他们又找到了姜来来,由他负责开车。而偷来的牛肉就放在王浩的商铺里销赃。在这之前,巫小明就已经到各个冻品市场踩过点,他早就盯上了王师傅的仓库。
犯罪嫌疑人姜飞华表示:“因为(巫小明)知道我也是做冻品的,路子比较多一点的,因为王浩也是做冻品生意的,我跟他关系还是可以的,所以我联系了他销赃。”
犯罪嫌疑人王浩称:当天(姜飞华)打电话给他,说晚上有一批牛肉,冷冻的带骨牛小排、去骨牛小排,市场价分别在127元每公斤,274每公斤左右,而姜飞华却答应分别以60元每公斤,100元每公斤的价钱卖给他。卸完货后,王浩给了一共给了他们6万块钱。12-25早晨,天一亮,王浩就开始销赃,除了联系熟悉的客户之外,他还在微信朋友圈里打广告,短短几个小时,他就把20箱、总共500公斤牛仔骨卖了出去。
但4名嫌疑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落入法网。
(看看新闻Knews记者:方婷 编辑:傅钰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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