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金色旅程》《撒马尔罕》三本书封
毛铭是《丝路译从》的编译者,守护联合国遗址的中亚考古队队员,伦敦大学艺术考古博士。
主编访谈
她在《唐风吹拂撒马尔罕》一书中写道:“2003年夏天,我来到中亚古城撒马尔罕和片治肯特,跟随葛乐耐(F.Grenet)教授和马尔夏克(B.I.Marshake,1933—2006)教授发掘亚历山大的希腊式谷仓和喀喇汗王朝宫殿壁画。12-25黄昏,考古队从烟尘满天的古城山丘,返回驻地撒马尔罕考古学院。忽然队员们一阵欢声雷动,原来是队里收到一份辗转数国发来的传真,通知我们又一粟特胡人墓葬在西安郊外发掘出土,入葬年代是北周。墓主人史君,生前定居河西走廊的凉州(今甘肃武威),身为北周高官‘凉州萨保’,但是他的故乡却远在中亚史国,离考古队工作的场地仅60千米。”
真正的考古是一个探案的过程
读着历史书上的各种古代名人墓、墓中的故事,是不是觉得很无趣?但其实真正的考古,有趣的地方在于探索。据毛铭博士讲,“真正的考古是像探案小说一样的,我们看到一片碎片,但我们想象的是一个宫殿。这宫殿里发生的爱情故事、阴谋或谋杀,这个要我们解读。解读了以后有证据出来,这是层层剥茧的,它是一个探案的过程。”或许这也正是大家这么爱看《盗墓笔记》和《鬼吹灯》的原因:刺激!而用毛铭的话来说,这套丛书是胡人版的盗墓笔记或者寻龙诀。
在这套书的立项初期,毛铭博士与漓江出版社的初衷就是把这本书做成一本爱好者看的书。由于书里面有很多北朝隋唐之间中亚所出的粟特壁画图,所以美术创作者可以去临摹。另外,这也是一本驴友的“地图”,近年来,很多的驴友都很向往西行。不少人自行组队去往我国西藏的古格王朝(一个一夜之间消失的迷一样的王朝),南迦巴瓦峰(一座有“西藏众山之父”之称的神山),甚至沿着丝绸之路往更西的地方去。有的为刺激也有的为信仰。但中亚地广物博,有“7个斯坦”,中亚的面积从莫斯科到马德里,几乎涵盖整个欧洲。
这是关于中国与撒马尔罕的故事
译者在引言中写道:
“中亚古城撒马尔罕——欧亚丝绸之路的纽带,是连接汉唐与地中海的梦幻之城。那是长安人和罗马人皆向往的地方。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赋诗赞叹过来自撒马尔罕的胡旋女:‘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1930年,美国汉学家薛爱华(Edward H. Schafer)写过《撒马尔罕的金桃》,专写唐代的外来文明、舶来的珍禽异果;近代戏剧家弗莱克则写过《通往撒马尔罕的金色旅程》,福雷德里克·戴流士还为此谱写了梦幻般的音乐。”
撒马尔罕是古代丝绸之路上最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坐落在波斯,印度和中国三大文明交汇的十字路口。古撒马尔罕作为中亚最古老的城市,在亚历山大攻占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繁华的索格狄亚那帝国的首都了,索格狄亚那就是中国史籍上的粟特。
粟特地图
古丝绸之路
近年来,在中亚、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等地都有大量重要的考古发现,这些发现与中国北方出土的来华粟特人墓葬和遗物交相辉映。这也说明自从古代开始,古时的中国与中亚就有交流。
你们有没有觉得,身边一些朋友,明明是正正宗宗的中国血统,但眼睛鼻子等五官却突出的像外国人?那说不定他们就是带有百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唐风吹拂撒马尔罕》中指出:最后的波斯皇室在唐朝。
书中是这样写的:
“在唐朝史料中,还有一些波斯将军或者波斯贵族来到长安,受到唐高宗的优待,但是这些人与萨珊波斯皇家是否有血缘关系,我们不得而知。学者们争议,当时有一位波斯人是从大夏(中亚和南亚次大陆西北部的古国)出发来长安的,此人654到660年之间抵达日本,他的血脉纯正,来自萨珊波斯皇族。不过目前这个说法还只是一个假设。
许多波斯人定居在唐朝的长安、洛阳,因为唐太宗、高宗、武后、中宗、玄宗几朝,‘天可汗’们对于波斯人的态度温煦如春风。但是安史之乱后,民间仇恨胡人的情绪日益高涨。特别是信奉道教的宰相李谧,上台之后上奏朝廷驱赶聚居在长安的外来贵族。就连几代居住在敦煌的安家和曹家,因为不幸身为安禄山的同乡,也只好把自己的籍贯改成南方,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
所以,丝路还只是教科书中的历史吗?
其实,丝路离我们并不远。
早在上世纪30年代,陈寅恪先生就已惊世骇俗地指出,隋唐皇室本身带有鲜卑血统。并且史料把入华粟特人叫做九姓胡:来自撒马尔罕的粟特人姓康;来自布哈拉的就姓安,安禄山的“安”;来自史国的,如北周史君的“史”;还有来自何国的姓“何”,如隋代织造波斯锦的何稠;来自石国的姓“石”,如五胡十六国的石勒;还有曹国的姓曹,如北齐的画家曹仲达。
当然,书中还提到了很多关于当时唐朝与中亚的联系,比如说撒马尔罕大使厅壁画上的唐代端午节。其中,船上的巨幅女性人物,据分析是皇后武则天,她所乘的是端午节龙舟,龙舟浮在长安曲江池上,她正在向水里扔粽子。
撒马尔罕大使厅北墙左侧,武则天乘龙舟
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但他们有同样的“信仰”
《丝路译从》的6位作者来自俄罗斯、法国、乌兹别克斯坦、美国、意大利等国。据译者毛铭博士说,参与考古工作的有四、五支考古队。法国、乌兹别克考古队,主要场地在撒马尔罕场地;乌兹别克和俄罗斯合作,在乌兹别克南部和阿富汗北部的阿莫河流域进行佛教考古;意大利阿富汗考古队在阿富汗境内;俄罗斯东宫考古队跟塔吉克联合考古队在塔吉克片治肯特境内。虽然这几支考古队没有统一的领袖,但他们有很优秀的几位学术带头人。
其中有一段关于“中亚考古之父”的佳话,马尔夏克博士和他的妻子腊丝波波娃博士都是考古学家,两人五十年来一同挖掘片治肯特古城,两人考古时间加起来超过100年。两人几乎将毕生的精力都投入于考古。
鲍里斯·艾里克·马尔夏克,卓越的中亚文化历史学家、粟特文明专家。1983年担任塔吉克考古队队长,12-25殉职于塔吉克斯坦的片治肯特考古场地。为遵从他的遗愿,他被安葬在粟特古城12-25世纪的城墙之外。而新发布的《丝路译从》中的一本《突厥人、粟特人与娜娜女神》就是马尔夏克博士的成果。
“在马尔夏克博士离开之后的十年来的夏季,瓦伦蒂娜依旧回到片治肯特场地继续发掘,绘有郁金香壁画的宫殿在此期间出土。守护着离爱人不愿的古城,瓦伦蒂娜才稍感慰藉。”在考古场地上的年轻人都喊马尔夏克教授‘伟大的俄罗斯爸爸’,他们都跟随过马尔夏克教授。“十年来,马尔夏克教授的邮箱也一直没有关闭,他们都好像往天国寄信一样,在冥冥中渴望他的回音,——是瓦伦蒂娜在用邮箱回复着大家的来信。”
马尔夏克在瓦拉赫沙红厅王子骑象猎豹壁画前
出书之初,毛铭博士并没有想到繁杂的编译工作会落到她一个人身上,虽然她有着丰富的考古经验,但她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主编,在做这个工作之前,她不是没有思量的。但她认为将这些考古成就编成书出版还是有意义的,毛铭博士表示:“中国对中亚学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中亚在玄奘之路上所做的语言学、考古学、文化人类学和艺术学的那种解读,实际上最大的受惠的国家不是中亚五国本身,而是中国。”
发布会的最后,毛铭博士再次直白表示:“这是做给丝路爱好者的丛书,目的就是希望你们看了,然后能够将你们吸引去中亚!”
以下截取书中片段:
粟特人的青铜时代
撒马尔罕城始建于公元前650年左右,土著居民为粟特人,讲东伊朗语,早就在现今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土地上生息。此后的两千年里,粟特人便成为丝路上聪明的商旅—是艺术家、音乐家、舞蹈家,是织工巧匠、马夫狮奴,或者解九番语的外交家。
希腊化时代:亚历山大宫殿
公元前329年到前327年,马其顿雄主亚历山大东征至此,建起了希腊化城堡。柔柯珊娜本是大夏公主—亚历山大敌人的女儿,在一场舞会后亚历山大为她所迷,不顾众人的反对,在撒马尔罕宫殿里与她成婚。此刻我们最想挖到的不是公主柔柯珊娜价值连城的首饰,而是一具骸骨:前327年,撒马尔罕一次狂欢盛宴之后,醉醺醺的亚历山大拔长矛刺穿了他多年的好友克莱图斯的身体。少年时曾经将亚历山大从狮子口中救出的爱友克莱图斯,就这么一言不发,默默地望了他一眼,无辜地倒下了。这些天我们在每一条沟壑里寻寻觅觅,碰到每一条胫骨就发出惊喜的呼唤,以为那就是了。那片散发着松香的泥土,还深深地渗透着克莱图斯沉默的哀伤;而翌晨醒来,亚历山大追悔的痛哭,似乎还回荡在月色下旷莽的断壁残垣中。
喀克—帖佩游牧公主墓
2000年夏季,法国—乌兹别克斯坦联合考古队在克劳德·哈平和穆罕默德·依萨米迪夫的率领下,发掘了撒马尔罕城以北20英里的喀克—帖佩遗址,出土了沉睡两千年的萨尔马提亚游牧公主墓。公主是孤零零地下葬的,时间在公园1世纪。之后,此墓从未被人惊扰过。打开时,她的娇躯和美丽衣裳都已经化为尘土,但她所佩戴的金饰依旧闪耀光辉,并且勾勒出她当年服饰颈部和前襟的式样。精心打造的金叶子发带,彰显着她皇家的尊贵和神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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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孙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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