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统到现代》是学者金耀基的成名作。他提出了中国现代化的三个主旋律:从农业社会经济到工业社会经济;从帝制君主到共和民主;从经学到科学。金耀基曾担任香港中文大学校长、新亚书院院长等要职,在香港、台湾两地执教四十余年,著作等身,桃李天下。 其实,一直致力于现代化研究的金耀基还是一位非常低调的书法家。近日,金耀基八十书法展在上海举行,展出了他八十岁以后创作的书法作品八十件。这一展览今年年初曾在香港举办,当时董建华以及香港文化界数百人前往观摩,轰动一时。
书法作品唐王勃写景千古绝句
学生时代阳明山上留下笔墨
“我一生写了70多年的字,像所有现代的中国知识人一样,用钢笔、圆珠笔写字多于毛笔。毛笔的实用性日减,也因此毛笔写字便更是纯审美的艺术行为了。”用毛笔写字,一直是金耀基最放不下的爱好。
金耀基的书法启蒙老师就是他的父亲。“父亲常说读书重要,但写字也不可一曝十寒,因为‘字如人之面目,必须用心去写’。”在父亲的鼓励下,金耀基从小便开始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和《圣教序》,“父亲对我的书写,时有称许,但也多次略带批评地说我的字太多‘己意’。可以说,父亲是我的书法缘的第一缘。”如今台北阳明山山坡上的“好汉坡”三个字就是金耀基学生时代的书法作品。
然而,从1967年去美国留学,到1970年来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执教,直至2004年自大学退休,“前后37年中,毛笔已不再置于案头了。” 年过八旬的金耀基戏言,一生的学术志业在研究中国现代化与现代性,先后出版不下百万言,但所有的中英文论述、文化政治评论以及三本散文集,都由钢笔或圆珠笔书写。
书法作品《一带一路》
读帖是当代习书之人的幸运
在港中大三四十年间,读帖成为他业余最大的乐趣之一。20世纪70年代,他的父亲从台湾来香港探望他时,特意带了日本东京都山田大成堂制作的《淳化阁帖》,并嘱咐他“多读帖”。“现代中国的知识人是幸运的,古人难能一见的美书,今天都已进入寻常人家,我几乎可以赏读到历代著名书法家的精妙书法。” 金耀基所心仪的书法家,自二王以下,有颜真卿、苏轼、黄庭坚、米芾、宋徽宗、赵孟頫、文徵明、董其昌、徐渭、张瑞图、王铎,以及清代的何绍基、郑板桥等。“面对我最喜爱的法帖,我是一读再读,百读不倦。我的汉字书写也可以说是师法多家,而不知归宗何家。”此外,他的书法中也有一款“形式”,是受到敦煌榆林窟“文殊变”与“普贤变”二图的笔法启示所得,“书画同源,我是以‘笔画’默用图中纤细的‘铁线描’和辗转自如的‘兰叶描’来书写的。”有评论家评论:“由临习走向独创,他逐渐形成了自成一格的‘金体书’,在传统书法的基础上,从敦煌榆林窟汲取艺术元素,形成用笔紧俏、结字多变、落笔处充满敦煌飞天气势的书作。”而他最心仪又喜爱的书法家则是黄庭坚,最钟意他的行草,“他的《寒食帖跋》实力不逊苏东坡的《寒食帖》。帖跋相映,千古绝配。”
书法作品陶渊明《归田园居》,王维《送别》
书法求奇求怪求拙,前提是要“美”
退休后,金耀基如愿以偿又拿起了毛笔,并坚持定时书写,“有时一写就是六七个小时,欲罢不能”。他最喜好行书,深以为“行书最能显发毛笔所施的‘线条’之形式美与视觉美”。尽管各种字体都有不同的审美原则,但在他看来,不论哪种字体的书写都应具有“书法美”,“书法美必须考究书之结体、骨气、阵势、笔意与墨趣。书者可以求奇、求怪、求拙,但必须有奇之美、怪之美、拙之美,若不美,则只是奇、只是怪、只是拙,更不能入书法美学之流。”
不知不觉,金耀基的书法走出了他的书斋,被越来越多的文人雅士所推崇。2014年,他应余光中之邀到台湾高雄西子湾中山大学演讲。中山大学特设节目,让他当场展演书法。他记得当时书写了杜甫诗句的大横幅“门泊东吴万里船”。而一直用钢笔书写诗句的余光中,这一次用毛笔在横幅上题签“老杜句似题中山大学门坊也。金耀基书法余光中续貂”。余光中与金耀基在同一幅字上用毛笔合书,是书法之缘,也堪称一段佳话。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健慧 吕心泉 实习编辑:蔡悦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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