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怎么爱吃零食的上海人,也不会不知道鼎鼎有名的奶油五香豆。怎么说呢,如果那时候有“网红”这个词的话,它就是一款网红零食。
春末夏初 蚕豆上市了
五香豆的原料——蚕豆,本身就是上海人很喜欢吃的一样蔬菜。
在它的时令季节,菜场里往往能看到几斤几斤一买的人们。觉得自己买到特别新鲜的蚕豆的阿姨爷叔,脸上露出满足自豪的笑容,碰到邻居便要唠上几句:“你看我这蚕豆,一定是刚刚摘下来的。阿拉家里人都爱吃,晚上炒一盆一下就吃掉了。”
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刚上市的蚕豆很鲜嫩,连皮清炒就已经够味了。等到过了一阵,蚕豆渐渐老了,也可以把皮去掉,变成豆瓣,弄点雪菜炒炒;或者捣成泥,做豆瓣蓉,都十分可口。
在食物的传统制法上,总是能看到人类智慧的闪光点。
于是,把上市时间短、下了市就吃不到了的蚕豆,做成任何时候都可以吃的零嘴,大约就是最早“五香豆”的来由。
一颗五香豆好几种吃法
说到五香豆,最出名的品牌要算“城隍庙奶油五香豆”。
紫色的塑料袋包装上,印着老城隍庙建筑样式的标识,袋子中间有一部分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五香豆,棕褐色的皮,白花花的盐霜,豆荚口是一条粗短的黑色。
这种零食,好就好在很耐吃。并不像现在的薯片、巧克力、虾条,一把放在嘴里很快就吃完了,尤其小朋友,一颗五香豆拿在手里,先是好奇那白色的霜,用舌头去舔一舔,霜沾上水,白色便消失了,咸味还在;然后咬外面那层皮,咬开皮,乳白色的豆子显露出来;心急的一口吃掉,想再吃慢一点的便仔细把皮都啃完,两瓣豆瓣分开放进嘴里。
这是一种和吃炒新鲜蚕豆完全不一样的体验。皮——有点硬,有些人也会用手先把皮剥掉,豆荚口的地方最硬;而肉就是介于硬和不硬之间,略有点韧劲,咬下去,咸里有着甜味,带点奶香。
与其说在意那份味道,不如说更喜欢吃五香豆时,那种闲散消遣的感觉。不紧不慢,笃笃悠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还带点把玩的心情。
作为零食的五香豆,最早是由一个名叫郭瀛州的人做出来的。这当中还有个小故事。
郭瀛州1908年出生在江苏扬中县,18岁的时候背井离乡,到上海谋生。在1930年前,上海滩曾流行一种“茴香豆”,是以桂皮、茴香等香料烧制的小青豆制食品,摊主在街头巷尾售卖,生意颇为不错。
当时,郭瀛州看到这个“商机”,就想向城隍庙小东门宝带弄口对面,老山东茴香豆摊主讨教烧煮的技艺。可是这位老山东守口如瓶,而且还拒绝了郭瀛州愿意花钱学艺的请求。郭瀛州见此路不通,便自己另辟蹊径,在一只煤球炉上反复做试验,结果制成了“五香豆”。
选豆上,他采用当时江苏吴江的“白蚕”,这种豆子颗粒饱满,色泽鲜艳,有糯性。配料上,他用了当时还未被国人所接受的进口香精。烧煮技术保持了豆形卷边,制成的五香豆表皮泛起一层盐霜犹如奶油,皮色雪亮,冰霜均匀。
1939年,由于生意兴隆,郭瀛州将原来的“雷云轩”烟杂店改名为“兴隆郭记号”,从此“老城隍庙冰糖奶油豆大王”便名声大噪。沪上名人雅士,也常以品尝奶油五香豆为乐,外地坤伶名角常遣人专程来城隍庙购买五香豆。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量产的需要,五香豆的制法有了改进。选豆上采用浙江余姚一带的优质白蚕豆“牛踏扁”;在配料上,以液体香料代替了传统的用料;在烧煮上一改过去用明火的落后工艺,使用不锈钢的隔层锅,蒸汽制成。
对此,上海话里就有了“勿吃城隍庙五香豆,等于呒没来过上海”的说法。
鲁迅曾专门写过一篇《零食》的杂文,他说:“上海的居民,和零食是死也拆不开的。”他自己也很爱吃零食,觉得零食的功效“是在消闲之中,得养生之益,而且味道好”。
虽然鲁迅的文章里没有提到奶油五香豆,不过那几句话放在这里也是再合适不过。
从把上海人爱吃的时令蚕豆留存得更久的出发点开始,制作过程也是慢工出细活,豆子的外形没有变,愈加轮廓分明,而味道从清香变成了奶香,吃起来又消闲,又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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