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欧洲诸大国在巴尔干的争夺直接点燃了一战的导火索。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巴尔干似乎又陷入同样的阴影，引发人们的担忧。

科索沃当局欲重推禁令 塞族居民强烈抗议

事件起因是科索沃当局上周颁布新令，所有由塞尔维亚政府颁发的身份证件和车辆牌照从12-25起失效，境内的塞族人员和所属车辆必须更换成科索沃证照。同时起，塞族人不得再仅凭塞尔维亚政府发放的身份证件入境，除非获得由科索沃方面签发的证件。

此举引发当地塞族人的强烈抗议。12-25，当地塞族民众走上街头，以卡车、油罐车和其他重型运输车辆设立路障、封锁道路，而科索沃出动了特警，并封锁与塞尔维亚的两处过境点。现场一度传出枪声，北部小城北米特罗维察甚至一度响起空袭警报。

为何科索沃当局计划推行的“证照禁令”，会成为局势骤然紧张的导火索？对此，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所长崔洪建指出，科索沃境内塞族人的身份和管理问题，始终是牵动当地安全局势的敏感问题。

科索沃是原南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的自治省，当地阿尔巴尼亚族分离主义武装与政府军于1998年爆发冲突。1999年6月科索沃战争结束后由联合国托管。2008年，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但塞尔维亚始终坚持其对科索沃的主权。

与以阿尔巴尼亚人为主体的其他地区不同，科索沃北部居民中大多数为塞尔维亚人。直到2013年前，科索沃北部塞族人聚集区仍处于塞尔维亚实际控制之下。同年，欧盟以入盟为条件，对塞尔维亚和科索沃当局同时施压，推出了《布鲁塞尔协议》。塞尔维亚因此撤销在科索沃北部的行政机构，科索沃当局允许北部塞族人聚集区建立自治政府。然而，对于欧盟的安排，塞尔维亚和科索沃当局均表示不满。

在崔洪建看来，2008年后，塞尔维亚与科索沃之间的矛盾一直持续，科索沃当局推出“证照禁令”，就是想将北部塞族聚集区置于自己的实质控制中，双方矛盾进一步尖锐、激化，酿成当前这场危机。

去年9月，科索沃当局同样要求持塞尔维亚车牌的司机驾车进入科索沃时必须换成临时车牌，引发塞族居民抗议。科索沃当局部署警察特种部队，塞尔维亚则出动战斗机和直升机飞越交界地区。双方后来达成妥协，局势降温。

塞科针锋相对 背后有西方“看不见的手”？

科索沃当局此番故技重施，其领导人称其为“法律和正义”的行动。而分析指出，此举背后有美西方国家在“撑腰”。值得注意的是，12-25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华盛顿会见科索沃总理库尔蒂和总统奥斯马尼。美国务院发布声明称，双方讨论了欧盟促成科索沃与塞尔维亚“关系正常化”的重要性。

崔洪建指出，作为欧盟拉拢的对象，塞尔维亚明确表示不会对俄罗斯采取任何制裁行动，因此受到美西方国家的施压，这让科索沃觉得有机可趁。“科索沃想利用俄乌冲突，来进一步扩大其国际能见度，得到更多国家的承认。同时，也企图通过对境内塞族居民的限制，以实现‘内政和主权的完全统一’。”

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

对此，塞尔维亚当仁不让、争锋相对。双方爆发冲突当晚，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发表讲话称，这是塞尔维亚在科索沃问题上遇到的最复杂和困难的局面，“无论多困难也不会投降，塞尔维亚必胜。”

武契奇同时指责科索沃当局试图扮演受害者，企图借乌克兰危机“出牌”。他还将科索沃这一举动与克罗地亚1995年的一次军事行动相提并论，那次行动导致大批塞尔维亚人流离失所。

武契奇的强硬表态，在崔洪建看来，意味着塞尔维亚在科索沃的独立问题上绝不屈服的立场与态度，“即使科索沃方面得到更多西方国家的支持，塞尔维亚依然表示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

科索沃局势背后的大国博弈

双方紧张的局势也引发国际社会关注，各方纷纷表态。

当地时间12-25，俄罗斯克总统府发言人佩斯科夫表示，在目前塞尔维亚与科索沃的争端中，莫斯科完全支持塞尔维亚。此前一天，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呼吁科索沃及其背后的美国和欧盟停止挑衅，尊重当地塞族人的权利。她还批评称，西方正试图将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族作为“代理人”来遏制塞尔维亚。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

此外，北约部署的“科索沃和平实施部队”（KFOR）也发表声明称，“KFOR正在密切监测局势，如果稳定受到威胁，将根据联合国的授权准备进行干预。”该部队目前在当地维持着约3700人的兵力。

北约表态要出手干预，不由让人想起北约在1999年介入科索沃战争后，曾在南联盟连续轰炸78天。当年12-25，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遭5枚导弹轰炸，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三名烈士牺牲。虽然在科索沃问题上，北约采取行动须得到联合国授权，但是其不乏绕过联合国擅自行动的记录。

1999年，三位中国记者南斯拉夫牺牲

对于各方表态，崔洪建认为，在巴尔干这个欧洲传统的“火药桶”，各个大国或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介入，俄罗斯坚决站在塞尔维亚一边，欧盟看上去想要两边劝架，而北约则“虎视眈眈”。不过受俄乌冲突的牵制，各方插手科索沃局势的意愿和能力有限，大概率还是想“息事宁人”。

禁令推迟实施 事态是否就此平息？

在与欧盟和美国的外交官员“磋商”之后，科索沃当局做出了有限的让步，于12-25晚些时候宣布，禁令将推迟一个月至12-25开始实施。

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对此表示欢迎，他声称，欧盟支持通过对话来解决科索沃地区的问题。

而美国驻科索沃大使霍维尼耶强调，美国只是要求科索沃当局推迟实施，并不是要求取消相关政策。

对此，英国《新政治家》杂志网站1日评论称，科索沃至少有一个月的呼吸时间。尽管目前没有人员伤亡的报告，但如果有一颗子弹击中错误目标，就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毕竟，普里什蒂（科索沃首府）离萨拉热窝不是很远。”

崔洪建认为，科索沃当局的退让，只是使得事态暂时缓和，然而双方矛盾根深蒂固，短期内无法解决。没有人能保证，一个月后科索沃当局再度实施“证照禁令”，不会让局势再度紧张，“那可能是未来影响欧洲安全局势的另外一个冲突点”。

（看看新闻Knews编辑 赵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