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12-25,汶川大地震发生,近七万人在这场地震中不幸罹难,一万人失踪。汶川地震成为了国人心中最悲痛,最沉重的回忆。经历了艰苦的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汶川、北川、青川、都江堰等当年的极重灾区,在兄弟省市的对口支援下,仅用三年时间就得以全面恢复,灾区民众搬进了崭新的家园。
灾后重建任务全面完成后,灾区的老百姓和地方政府,又面临了新的问题——当房屋和基础设施建好以后,灾区的产业应该如何恢复,实现可持续发展?老百姓的生计又该怎样解决呢?
地震8周年,记者重回当年汶川地震震中映秀,发现近年来,随着地震游热度下降,震中映秀当初的单一的产业规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震中旅游发展,已经走到十字路口。
从成都往西北方向80公里,就进入到了阿坝州门户——汶川县映秀镇,12-25,8级大地震正是从映秀的牛眠沟发出,改变了无数家庭的命运。从此以后,灾区的每一点变化,都牵动着国人的心。8年之后的映秀镇,已经变成了国家5A级景区,“汶川大地震震中游”,成为了当地人赖以生存的支柱产业。
512震中石是进入映秀的标识,这块因地震,从天而降的巨石,长高11米、长8米、宽3米。震后,它被保留下来成为当地永久的景观。
倒塌的教学楼前,一座巨大的破裂时钟雕塑,指针停留在下午两点二十八分,这是512地震的发生时刻。一批接一批的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来到漩口中学遗址,悼念遇难同胞。而这座遗址,连同312国道附近的地震公墓、纪念馆,共同组成了汶川地震“震中游”的核心景点。
破裂的时钟雕塑,指针停留在下午两点二十八分
地处震中位置的映秀,在512地震中遭到了毁灭性破坏,全镇所有房屋倒塌,道路中断,死亡人数近一万人,失去了将近一半的人口。大地震之后一个月,《汶川地震灾后重建恢复条例》,作为我国的第一个灾后重建法规施行。当年七月,汶川地震接收到的海内外援助总金额已接近600亿元,在广东省的对口支援下,汶川仅用两年时间,就基本完成了25万户城市居民的住房重建。灾区百姓安居更要乐业,当地政府开始谋划,更加长远的产业规划。
重建以后的映秀,将原有的电厂和其他污染企业迁出,开始全力打造生态旅游产业。2012年2月份,汶川县启动了“映秀5·12震中纪念地”争创国家5A级旅游景区的工作。“震区变景区”的想法一开始面临了诸多争议,有人质疑,这样的做法是消费同情,“用灾难来创收”。
在一片争议声中,映秀于2013年通过了5A级景区评定,与水墨,三江等另外两座传统旅游古镇,共同组成汶川熊猫生态文化旅游区。《汶川县旅游发展规划》对景区的进一步旅游开发投资,作了测算,到2020年拟共投资18亿元,旅游总收益将达110亿元。
重建以后的映秀,居民住宅连片,具有藏羌风貌特色。
记者来到映秀(汶川)地震核心旅游景区对面的安置点,可以看到安置点的底楼大多是开放的门市 ,而二三楼用于住家。很多居民正是利用这样的特点,搞起了餐饮和旅店的生意 。前几年这些餐饮和旅店的生意还很火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地地震旅游愈发的不景气,来到这里旅游的游客也是越来越少,当地居民的生计也变得愈发艰难了。
【视频】探访映秀地震遗址 商户:客人越来越少
映秀开农家乐的老板告诉记者,现在整个映秀都没有什么生意 ,人越来越少了,前面两年三年还可以,现在生意越来越淡了,做不起来。
“震中饭店”,坐落于映秀镇渔子溪河边,饭店老板是被称为“映秀好人”的杨云青,在512地震中,60多岁的老杨失去了十位亲人,顾不上伤痛,他带着儿子参与救援,在抗震一线奋战九天九夜,不休不眠。震后,杨云青做起了餐馆生意,这家“震中饭店”,在映秀当地相当有名气。
三年前,生意最好的时候,“震中饭店”聘请了两名厨师,四名服务员,加上家人协作,有时一天能接待上百名重建工作者或是游客。可随着时间的推移,2014年以后,“震中饭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原因是到映秀旅游的游客,开始逐年减少。
【视频】探访映秀地震遗址:餐饮设施荒废 商业街空无一人
记者又来到一家叫孟大姐的饭店,门口堆满了杂物,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处于荒废的状态,而在河边,这些凉亭是经过了灾后重建以后,本来是给这些餐馆,用于游客观光使用的,但是现在也基本上是全部空置了。沿河的这条街,现在看不到一个人。
当初为了提升景区文化内涵,解决灾区妇女就业,汶川县将远在小金的藏羌绣非物质文化遗产,引到映秀落户。映秀的这家占地百余平米的藏羌绣展览馆,几年前,藏羌绣的非遗传人曾在映秀招收过50多名学员,绣娘们就在展馆里现场制作售卖藏羌绣,好的作品一幅就能卖到上万元,展馆一天最多能销售7、8万元。
如今,随着游客减少,作品滞销,羌绣传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成都市场,而本地绣娘也纷纷转行,绣馆里只留下一名看守人。
【视频】记者探访映秀地震遗址:商业街生意惨淡
中午时分,记者来到了紧邻映秀漩口中学地震遗址,最近的一条商业街,照理来说这条商业街是映秀镇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但是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们可以看到这条街上,几乎见不到游客的身影。确实,这里的生意是非常惨淡的。
记者了解到,以前在这条商业街的两侧都是商业摊位,但是随着这两年过来这边观光的游客越来越少,很多摊位都是处于空置的状态,可以看到这些摊位上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了。
根据当地工商部门统计,目前映秀的商业餐饮,住宿服务商家,从高峰时期的两百多户,下降到一百户左右,由于地震旅游不景气,从前年到今年5月,总计有109户餐饮、住宿、旅游品销售商家注销了营业执照。
许多房屋的招租信息已经悬挂了两三年,但是一直租不出去。
5A级景区,“震中旅游”的招牌,过去曾吸引过不少外来商家到映秀参与创业,可他们最终都折戟而返。在映秀街头,除了用自家房子做生意的本地人,其他的底层铺面大多闲置,有的招租信息已经挂了两三年,也租不出去。
等不到游客,导游玩起了手机
四川中大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是映秀5A级景区的外聘管理企业,承包了地震科普体验、电频车、导游讲解及停车场服务,公司经营部主管范安全告诉记者,目前来映秀旅游的游客,多数为看一眼就走,属于不在映秀本地消费的“无效客流”。在日益减少的客源下,景区内由于争抢生意,产生了各种乱象。
在灾后重建中,映秀依托地震旅游作为支柱产业,打造世界5A级风景区和温情小镇,但是在实际的发展过程中,相对单一的产业结构、地震吸引力下降 、日益减少的客流、以及不断流失的人口,给映秀未来的发展带来了瓶颈,何去何从?
经过了灾后重建的映秀,现在来到了十字路口,如何突破种种局限性,寻找到新的增长点,实现就业增长和居民增收,是8年以后这座震中小城迫切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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