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嘉年华速写与戏剧节大咖专访(赖声川、孟京辉、田沁鑫)
每年的戏剧节,乌镇恰逢雨季。戏剧节的戏单招贴画,配合着乌篷船和摇撸人,成为独特一景。撑着伞行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挤得密不透风,必须耐着性子侧着身子,方便来人通行。
西栅景区的团队客并不多,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可以从普通游客中一眼分辨出看戏的人。他们对景点兴趣不大,总是步履匆匆,埋头赶路——演出十分密集,8天22场大戏,想要赶上心仪的演出,必须算好了时间赶场。在戏剧节的各个微信群里,戏票的交换与交易信息异常活跃。戏票数量有限,永远紧缺。
在乌镇,戏票才是最紧俏的硬通货。12-25,乌镇戏剧节开票7分钟,张鲁一主演的《大鸡》就宣告售罄;开票首日,戏剧节就累计售出21508张票。整个戏剧节期间,高达97.6%的售票率创下了历届之最。
据官方统计,在乌镇戏剧节期间,29万游客进入乌镇,其中35000人次观众观看了剧场演出。孟京辉曾经在开幕式上调侃,“谦虚谦虚,全国第一;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看起来就像是bling bling的炫耀。除了国内外大牌剧团参演的主单元,还有非赢利的青年竞演单元。青赛(青年竞演单元)的戏票是免费的,采用的是观众预约制,开票不到1分钟,20场比赛的3700张门票就全部约满,没有门票的只好现场等票,有空位就放人,额满为止。
即便出票情况好的异乎寻常,但是今年戏剧节艺术总监孟京辉的戏单也遭遇了大面积“看不懂”的质疑。但是孟京辉不以为意,因为在乌镇,一切先锋和实验的戏剧作品都被允许。“你可以长成歪瓜裂枣,也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因为艺术没有好坏,只有对好坏的感知。我觉得还是小众的,而且我以小众为自豪。”对于戏剧节来说,怎样吸引戏剧圈外的人,甚至对中国整个戏剧市场乃至戏剧流派产生影响,还需要更多时间的考验。
“我觉得陈向宏的初衷是让乌镇的孩子可以和大城市的孩子得到一样的精神享受,黄磊的初衷是把大家叫到一起,开一个party;赖老师的初衷是证明他跟戏剧相互的关系,我的初衷是,玩儿好了可能就有更多的人看你。”戏剧节的几个发起人里,孟京辉的初衷就是为了“好玩儿”。
孟京辉坐在乌镇的宅院里,招呼记者吃新鲜采摘的水果,满屋子的桂花飘香。“我的乌镇就是,起床,玩儿,吃好吃的,看戏,看戏,愣神儿;喝咖啡,吃好吃的,看戏,看戏,吃夜宵;喝酒,混沌,胡侃,晕醉,睡觉,做梦。”这样的说法看起来任性,但是戏剧节和小镇结合,却真的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入夜时分,观光游客已经不多,路边戏剧嘉年华的草台班子还在卖力吆喝,各大剧场加座全满,西栅的酒吧、咖啡馆、深夜食堂永远是人满为患。
从乌镇展开的文化图景来看,戏剧节拉动的不仅仅是小众的话剧群体,而是一个成功孵化的文化商业模式。乌镇的“造梦乌托邦”,不是戏剧嘉年华的表面繁荣,也不是白日梦想家的凭空想象,而是一个定位精准,经营管理有序,有着水乡调性的文化IP。
水乡小镇阡陌纵横,在老街的每一个转角,几乎都有佩戴对讲机,身穿黑色制服的服务人员,给初来者指路。西栅景区每一个车站都有接送旅客的电瓶车,开往乌镇的各个景点剧院酒店,各站间隔设置合理,等待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更多的是大量隐藏的基础设施建设。地上没有垃圾,景区WIFI覆盖,配备直饮水、消防和雨水管道。整个西栅的蓝图都是陈向宏精心设计,亲手绘制。
陈向宏,这个低调的总是躲着媒体的“乌镇总设计师”在陈丹青的眼里“满是草根的质朴与活力”。早在六年前,乌镇开始向文化小镇转型,陈向宏曾经也在“印象乌镇”的选择前徘徊,最终选择了戏剧节作为文化导入的切口。最终,按照陈向宏的说法,“乌镇戏剧节是一个梦,圆了戏剧人的梦,也圆了乌镇的梦”。
四年前,戏剧节主办方想法设法地邀请媒体,结果应者寥寥;到了如今,媒体记者挤破脑袋涌入乌镇,却常常面临是满房无票的局面。四年时间,乌镇因为戏剧节带来的变化显而易见。
今年,51个国家戏剧节的监制主动来到乌镇,观摩戏剧节的组织和筹备。这对于只有只举办了四届的乌镇戏剧节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肯定。因为就在四年前,第一任艺术总监赖声川想要把任何一个国际演出请到乌镇都很难说服别人。
近几年,乌镇戏剧节更是成为11月世界互联网大会的预热演出。年初的首届乌镇国际艺术邀请展还吸引了很多艺术爱好者和“凑热闹”的游客。陈向宏已经在筹建乌镇的国际艺术双年展和国际建筑双年展,“乌镇会是下一个威尼斯”。
乌镇戏剧节长街宴。
乌镇戏剧节的长街宴上,戏剧节的发起人,黄磊、孟京辉、赖声川和陈向宏举起酒杯,整个小镇为之欢腾。小桥流水,桨声灯影,如今的乌镇极尽精致,从西栅的任何角度看,几乎所有的景观都被精心雕琢。迁走镇民,限制回流,曾经遭受诟病,但是纵观全国上千个新建景区却没有一个拿得出乌镇的成绩。
如今的西栅,更像是一种外来的文化,独立于水乡自身的气质。乌镇的古镇再造倒像是上海新天地,田子坊那样的存在。因为戏剧节的存在,它的商业意图却是含蓄低调、隐而不宣的。
奇妙的是,这种景观也和戏剧节的气质相得益彰。乌镇的成功模式被打造成一个文化IP,成为古镇规划里体验经济的范本。陈向宏说,比起乌镇的文化商业模式,他更在意的是“乌镇的文化复兴”,尽管这里的“文化复兴”更多的意味着“文化再造”。
这个走出了木心和茅盾的水乡小镇,如今因为戏剧节外来文化的输入,和它本来的面目已经相去甚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内外碰撞还产生新的断层与裂痕。乌镇的新“文化版图”也会不断更新拓宽。小镇在乌镇戏剧节的浸润下,呈现的也许是全然不同的图景。从这个意义上说,乌镇距离“文化复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去雨季的乌镇,在细雨和桂花的甜香里,看着窗外的乌篷船与摆渡人,做一个有关戏剧的美梦。对于这些“造梦人”与“梦中人”来说,至少这个梦想,已经触手可及。
(编辑: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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