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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很玄妙的东西”,无论生活如何变迁,记忆总在,如果给记忆加上想像的翅膀,会不会变成让许多人都觉得似曾相熟的故事?因为在这些想像里,需要被安放的是想念、后悔、困惑、满足、不舍……谁的人生没有一点此类感受?谁读这些故事的时候不能看见一点生活影子呢?
蔡骏生于冬至后的一天,这让他冥冥中对冬至这一夜有着迷样的情感,在他的故事里,经常可以见到“冬至大过年”的表述,也经常提到“最漫长的一夜”,很多故事就发生在这一夜以及这一夜的前后几天,这一夜是他的人生起点,也是他的系列故事的起点。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能有一台机器,让我们无比清晰地看到一生所有的回忆,在时光的尽头和缝隙里,埋葬着每个人的青春和无尽秘密,宛如昨日,不舍昼夜”。好吧,就在他写的故事里看众人的故事。
作者被认为是悬疑小说家,但在第二季的14个故事里,只有几个故事有相对浓的悬疑成分,更多的是作者天马行空的想像:不大的波折,淡淡的故事线,偶尔也有奇情。如果想要在这里看到日系作家的悬疑构写,可能会令人失望,但如果想在这里看到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可能会如愿。
故事里有上海影子,这一季写过白茅岭、外滩、黄浦江、天潼路、长寿公园……这些不是简单的线索,而是故事的发生地或源起,随着那些似真似假的讲述,令人对城市过往不由好奇,仿佛上述地方真发生过什么。
狼故事、鬼故事、赶尸的故事、杀人的故事、穿越的故事、蜡像的故事,故事看似不同,内核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爱与守护”。在《白茅岭之狼一夜》里,母狼为幼狼怒而吃人是一种守护,而老狱警最后将逃犯背回监狱何尝不是守护;当“爱与守护”扭曲变形,守护变成占有甚至毁灭,那就是《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蜡像馆的一夜》可没有《博物馆奇妙夜》那么有趣,当原本就做得不漂亮的蜡像在深夜灵动起来,是不是阴森恐怖?然而看管人对阿诗玛蜡像的忠诚,却是寒夜里最温暖的光束;还有《春运赶尸列车一夜》,弟弟为了让哥哥回家乡安葬,居然千里赶尸回家,这爱还真能超越阴阳界。对了,为了这标题,我特意选择在一个阳光猛烈的白天读这故事,最后发现惊悚的只是这个标题本身。
有些写故事的人喜欢在故事里嵌进一些看上去真实的东西,以证明故事发生的时空并非虚幻,这种爱好如同有些导演喜欢在自己的作品里出演路人甲,给自己的作品留下特殊的印记,比如希区柯克。蔡骏会时不时给故事安插一些新闻背景 ,仿佛确有其人其事一般。在《黄片审查员萨德侯爵的一夜》里,主人公是“首席淫秽事情内容鉴定官”,大家可还记得当时对互联网企业里这个新岗位的热议?《穿越雾霾的一夜》,开篇就说他是在参加中影集团的2015电影项目推介会,同时在场的还有刘慈欣、南派三叔等,而那晚一起在雾霾里迷路的是树下野狐与阿菩。在《珂赛特的眼泪石一夜》,“我”与主角“珂赛特”失散的那些年,全部以作品发表年份为主线来记载,“2010年,上海开了世博会……2011年,《谋杀似水年华》出版……2012年,《地狱变》出版……2013年,《生死河》出版……”《蜡像馆的一夜》里还特意提到扮演阿诗玛的演员于12-26在上海去世的消息,演员与角色,角色与蜡像,蜡像与看管员,看管员与演员,形成一个虚虚实实的闭环。有虚实,才有故事。
在这一季的故事里,很少有主人公善终,只有《哭坟人的一夜》写了一个圆满的故事,究竟有什么原因让这些故事里面的人物经历那痛苦、黑暗、惨烈的人生?这些人在期盼什么?逃避什么?在假想什么?在害怕什么?有多少浓烈的情感需要通过这样的故事来释放?写这些故事究竟是向命运臣服,还是“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
还是让作者自己来回答,“我们是没有故乡的一代人,或者故乡已成他乡……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故乡都会被毁灭,唯独记忆不会,记忆保存了我们全部的童年与青春期,哪怕只是昨天”。
有太多想要留住的东西了,惨淡不哭泣,浓烈才释放。而释放的最好方式就是说出来、写下来。
狄兰托马斯的诗来得恰到好处:“Do not go gentle into the nigh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最漫长的那一夜》,是作者心里的《悲惨世界》,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间喜剧》,在我看来,或许还是《山海经》、《聊斋志异》,偶尔还是《故事会》。不要看文笔,不要看悬疑,今夜就让我们听故事。
因为,没故事的夜,最难将息。
(本书提供:上海书城全国新书发布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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