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诵读选段）：

舒吉将手伸进她打鼾的嘴里，伴随着一声湿润的吸吮声，把两副假牙都取了出来。他用卫生纸把它们包起来，整齐地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用柔软的手指按摩着她的头，把她的黑发揉成一个个波浪，然后用她喜欢的方式按摩头皮。她的发根明显变白了。

阿格尼丝又咳嗽起来，喉咙里有一种干痒的感觉，隆隆地滚进肚子里，一下子变得又重又厚。胆汁又涌到了她的嘴唇上。舒吉停止按摩，伸手去拿卫生纸，但有什么东西让他停了下来。他看着她咳嗽。“可能利克是对的。”

她又发出了汩汩的声音，头一路向后倒去，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阿格尼丝开始呕吐，而他看着胆汁在她裸露的牙龈和涂着口红的嘴唇上冒泡。舒吉站在那里，听着她的呼吸。起初，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黏稠且不通顺。她的眉毛微微打结，仿佛听到了一些令她不快的消息。然后她的身体摇晃起来，没有很用力，而是像重新回到了坑洼的矿区马路，坐在出租车后座颠簸前行。这个瞬间他差点就要上前用手指帮她，但随即她的呼吸慢慢嘶哑、消散了。它只是渐低下来，仿佛正从她的身体中溜走。然后她的脸色变了，忧虑消失了，最终她神态安详，淹没在酒精里，被轻柔地带走了。

现在想做什么都太迟了。

他依旧用力地摇晃她，但她没有醒过来。

他再次摇晃她，然后在此时，在母亲停止呼吸很久之后，为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什么用也没有。

已经太迟了。

舒吉尽力把她的头发整理到最好看的状态，试着把显眼的白发遮起来，按照她最喜欢的方式整理发型。他再次拿出她的假牙，轻轻地放回她的嘴里，然后拿起卫生纸，擦去她下巴上的呕吐物，又沿着唇线为她细细地涂上口红，连嘴角也没放过。他后退一步，擦干了眼睛。她看起来好像只是在睡觉。然后他弯下腰，最后一次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