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芥川奖得主作家平野启一郎带着新书《何为自我:分人理论》来到2019年上海书展。12-25书展首日,平野启一郎在建投书局与人气作家蒋方舟进行了一场深刻而不失有趣的对谈交流。一位是在国内人气高涨,另一位同样在日本享有盛誉,两位作家就文学、爱情等话题畅聊许久,全场掌声与笑声不断。
本次平野启一郎《何为自我:分人理论》新书首发分享会对谈内容包括了两位作家近期出版的书籍。其中,蒋方舟对平野启一郎今年出版的另一本书《剧演的终章》印象深刻,她说到:“我在朋友圈里面有一个在日本翻译中文的翻译者,他翻译像莫言等等作品都是翻译成日语,他在朋友圈里面推荐了平野启一郎先生的这本书,说虽然只是一个爱情小说,但是很久没有为一个爱情小说流眼泪了,因为我想为爱情小说流眼泪,所以买了这本书来看。看了之后我非常喜欢,因为这不仅仅是一部讲两个中年人恋爱的爱情故事,我觉得里面包含了很多关于哲学、关于自我、关于社会、关于历史的思考,看了之后很感动。”
带点“尴尬”的称谓
面对桌上摆着的新书,蒋方舟风趣地问道,平野启一郎的宣传几乎都印着类似“三岛由纪夫转世”这样带点“尴尬”的标语,他本人是如何看待的?
平野启一郎解释道,自己从14岁读了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后开始喜欢上了文学,虽然在政治立场上与三岛由纪夫完全相反,但在文学上却是影响颇深。而第一个读平野启一郎稿子的编辑也是在看了小说后说,他就像是三岛由纪夫转世一样,于是在日本传开了。对于这个说法,他既开心,又很尴尬,非常复杂的心情。
而当平野启一郎反问蒋方舟,怎么看待有读者很喜欢你,也有人批评你时,蒋方舟也直言,10岁刚刚出道的时候,自己就是在一片骂声当中出道的。因为当时她对大人世界的“禁忌”是毫无知觉的,所以写了很多在大人世界看起来会有很多“禁忌”的事情,以至于冒犯到了很多成年的读者。这两年可以看到中国社会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年轻、特立独行在中国并不再是一个“原罪”,反而变成了一个值得赞赏的事情,这让她感到欣慰。
日本的A面,或B面
已到不惑之年的平野,不断反思生活的“惑”。当代日本的种种社会问题促使平野找到连接书本与现实的出口。平野说到当代日本人的疲惫与不安感。“其实日本已经过去了战后高速发展的时期,现在大家都在思考,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对现在的社会有不安的人其实有很多很多。确实现在还是有人认为日本现状很好,但我对这种整体现象是觉得很疲惫的。日本从欧洲近代化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之前高速发展的时期,也有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到现在近代化到今天来看,我觉得其实是到了一个非常彷徨、迷茫的时期了。”
提到日本当下的生活,蒋方舟也分享了她在日本待过的一年生活。“在日本旅游的人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只有A面,没有B面的国家,会觉得这是一个只有谦让、温和、匠人精神、礼貌、爱、美食,有美好的一切的国家,我刚刚待了半年的时候,也是觉得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好像没有B面,渐渐待久了,会觉得它比较没有活力和没有把人变得有活力的一面。”包括在她新书中提到的看脱衣舞经历,“一个是深切地感受到日本的老龄化问题,第二确实感觉到情色的文化在日本压抑、害羞的社会表象之下。”
关于爱情,关于自我
在爱情话题上,她风趣地说,自己在恋爱当中是“舔狗”,很愿意付出,但是很奇怪自己在写到感情的时候,其实并不是这样,自己写到感情的时候像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投入过爱,从来都没有炙热过的人一样。
“我非常羡慕那些自身的生命跟他们的作品融为一体的人,我觉得这是真正的天赋,我们看到有些人他们能把自己的生命力、自己的情感,燃烧的那部分能够诚实地在他们作品当中呈现,对于我来说我好像永远在写另外一种人,所以我始终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够诚恳,就是因为我觉得好像始终没有办法彻底燃烧自己。”
平野启一郎在多部作品中也写到了各种各样的恋爱观。关于《剧演的终章》,平野提到,现在在日本有一个问题,人到中年再谈恋爱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到中年大多数都已经结婚了,如果再去恋爱的话就变成出轨了,像这种不太好的肉体关系自己又不是很想写,所以写了一种精神方面的恋爱。
而《无颜者》这部作品,讲的是一对情侣喜欢在网上公开自己的裸体照,借由这样的行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但是不能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因为这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脸上都是打了马赛克。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本来一事无成,平庸至极,但是在网上可能会有几万人的粉丝。这两个男主女主就开始混乱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网上的自己还是现实生活的自己。
在新书《何为自我:分人理论》中,平野也触碰这样的话题。“人活到后来,你对事情的见解和理解都会变化。如果站在现在的角度思考过去,可能就会发现现在的不同认知会修改过去。过去本身就是一个很不安定的东西,可能立足于现在来讲,它跟你当初的认知是不一样的。”
我们能改变的,是未来还是过去?
蒋方舟对书中的这一个观点很有感慨:比起未来我们更能够改变的是过去。
“我们都觉得过去是不可改变的,每次当我们回忆某件事,我们都在根据自己的现状在篡改自己的记忆,对于个人是这样,对于国家和历史其实也是这样,永远都是基于你现在的立足点而不断修改一个更利于自己的过去。抛开国家不谈,比起未来我们更能修改的是过去,这个很有意思。对于很多人来说,置于另外一段情感,他其实所拥有的只能是回忆。”
平野则表示,写作不能只基于自己,更需要打扫的思维。对蒋方舟提出的“比起未来,我们更能改变过去”这一观点,他散发性地和读者讲述他的理解。平野认为过去发生的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这一说法不是十分成立,他列举自己幼年丧父经历,对于当时的事情毫无印象,但当自己有了孩子,就开始重审当时的自己。某种意义上说,是如今的自己改变了过去的自己。
蒋方舟之前听说平野启一郎写作非常勤奋,就在讲座当天早上还在写作。平野风趣地说自己是因为没有钱,所以不得不努力。(笑)像最近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日本作家石黑一雄也就出版了7篇长篇小说,他没有很努力,却能够得诺贝尔文学奖,他也想做这样的工作。平野说自己的理想状态是三年左右写一个作品,如果读者每年都要读他的作品,也会很累,所以大概三年出一本就可以了。
分享会的最后,平野表示,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作家,但想变成更完美的作家。他尊重别人的质疑,认为这是激励自己的机会。对他而言,“分人”让他看到自己的更多面,也找到了更多人与人、人与社会的不同面向。这也正应和本次国际文学周的“家园”主题,探讨人类如何寻找可供护佑的精神居所。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琳琳 实习记者:芦艺 实习编辑:程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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