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越剧名家茅威涛：“我保证这会是被观众骂得最少的一次”

茅威涛又来上海了，在东方艺术中心的演奏厅里，乌压压挤满了观众，除了上了年纪的戏迷，还有不少年轻的面孔。这并不是正式演出，而是东艺会员活动日的一场艺术欣赏讲座，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新戏《寇流兰与杜丽娘》将连同《春香传》在东艺的“东方名家名剧月”里担当开幕大戏。台上，茅威涛谈笑风生，神采卓然，台下，观众掌声不断，默契非常。讲座临近结束，却有观众按耐不住，几次打断主持人的话，想请茅威涛“唱一段”，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尽管推却了两次，好脾气的茅威涛最终还是满足了戏迷的心愿。“有人说，茅威涛好像变了，变得温和了，换成以前，这样的情况，我可能不会唱。”提起在台上的这段“加唱”，茅威涛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

茅威涛在东艺“东方名家名剧月”的艺术欣赏讲座中

茅威涛曾经被同行褒贬参半地称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改革家”。“我最早在上海演出时，是一直被观众骂的，他们甚至要把我骂出上海的舞台。”茅威涛回忆，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上海观众判断一个演员的好坏，往往是以流派唱腔学得像不像来衡量的。如今，作为越剧界唯一三度获得“梅花奖”的演员，师出尹派的茅威涛早已是当今无可争议的越剧名家。关于茅威涛的艺术争论更多的集中在她在新戏里跨剧种，跨艺术领域的大胆尝试。此次，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为纪念汤显祖和莎士比亚逝世400周年创排的越剧《寇流兰与杜丽娘》同样也是褒贬不一，不过茅威涛却半开玩笑地说，“这会是被观众骂得最少的一次”。

茅威涛在东艺“东方名家名剧月”的艺术欣赏讲座中

《寇流兰与杜丽娘》首次将莎士比亚的《寇流兰》与汤显祖的《牡丹亭》同置于一方舞台。1616年的寇流兰与杜丽娘遥隔千山万水，他们在时间隧道中各自行走了400年直至2016年，他们在舞台上的面对面，开启了关于生与死的灵魂拷问。一中一西、一生一死，一个是盛极而衰、一个是死而复生，茅威涛一人分饰两角，在剧中同时扮演孔武有力的悲剧英雄寇流兰和古典的中国书生柳梦梅。

茅威涛在越剧《寇流兰与杜丽娘》中的寇流兰形象

去年7月，越剧《寇流兰与杜丽娘》在伦敦西区的孔雀剧场首演。到场的观众中，有《泰晤士报》、《卫报》的媒体人，有英国国家剧院、英国国家歌剧院的制作人、还有中国驻英大使以及《战马》中文版的英方制作人，结果口碑好到爆棚。英国国家剧院行政总监利萨·伯格不仅表示英国人看懂了，还评论道：“这样两个角色，竟然由一个女性扮演，实在不可思议，它对英国意义空前。”该剧在英法德奥进行了为期22天的巡演，还特别受邀在莎士比亚的故乡进行了演出。“我们唱的是越剧，讲的是中国话，但是我们的剧却可以让西方喜欢音乐剧的观众去读懂。我们的语汇他们是不陌生的。这就是‘审美时代’，不再是剧种、声腔、流派的时代。让我们的剧种置身到世界的戏剧语境中去对话，这是我今天想去追求的。”

茅威涛在越剧《寇流兰与杜丽娘》中的柳梦梅形象

作为这次“东方名家名剧月”的开幕大戏，《寇流兰与杜丽娘》的戏票早已售罄。这出戏也是去年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最受关注的剧目之一。在近十年里，“东方名家名剧月”的开幕演出，茅威涛已经做了三四回。2008年是新版《梁祝》和《春琴传》，2012年演出《陆游与唐琬》及《藏书之家》，2013年带来创新越剧《江南好人》。同年1月，还将原生代《西厢记》的上海封箱盛典放在了东艺的舞台上。

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戏服展示

按理这次的开幕大戏不用做宣传，不过小百花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十几套戏服做展示。茅威涛说，仅仅在戏服上，就可以展现很多创意改良的元素。比如《西厢记》里茅威涛饰演的张生的戏服，传统的白水袖被改为湛蓝渐变色，为了引入川剧里“踢褶子”的动作还特意改了对襟，当时这些改动就已经引起了小百花的《西厢记》是姓越还是姓川的争论。但是茅威涛并不在意，尤其是当下，戏剧已经从“剧种时代”过渡到了“审美时代”，所谓的挑战已经不是剧种或声腔本身，而是越剧在当代是否可以被不同年龄和文化背景的观众所感知。

越剧《春香传》剧照

10多年，茅威涛的《孔乙己》在上海演出，有老观众来看，看三场骂三场。但是如今，剧场的主流已经不是这批观众了。在采访过程中，茅威涛频频提及伦敦西区，纽约百老汇，日本宝冢歌剧团，她甚至已经开始探索驻场演出的模式，她在杭州的“中国越·剧场”也正在筹备中。茅威涛说，未来越剧乃至整个中国戏曲的走向如何，也许需要漫长的过程才能看到。放在今天的时代，戏曲风流可以是“撩妹”，可以是“耍帅”，也一定能承载古典文化里厚重的文脉。“那些看赖声川的话剧、林怀民的舞蹈，看音乐剧《猫》和《悲惨世界》的年轻观众，都来看我们的戏吧，我保证，我们的戏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有这个自信。”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琳琳、吕心泉 编辑：胡琰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