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些形容西湖美景的佳句，用来形容德清美景也很贴切。浙江省德清县内有我国著名的莫干山，素有“名山之胜、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竹茶之地”的美称。最近几年，莫干山的“洋家乐”成为德清的一张城市名片。截至去年年底，德清县西部环莫干山区域已有不同规模的“洋家乐”７０多家，投资者来自南非、法国、英国、比利时、韩国等地。仅去年前９个月，德清“洋家乐”共接待游客１７.２万人次，实现直接营业收入２.１亿元。

毫无疑问，“洋家乐”是德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新的典范，也是德清县产业结构从第一产业向第二、第三产业转移的代表之一。在这一转移过程中，德清县在户籍制度改革中的先行先试，成了产业结构调整的催化剂，更实现了城乡居民共同受益的目标。

德清县户籍管理制度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邱连荣介绍，德清县能被选作户籍制度改革的试点县并非偶然。“德清县在户籍改革之前，就展现出较明显的区域优势和比较合理的人口结构。比方说当时我们户籍人口是四十三万七千多，其中农村居民是29万多。城乡差距在2012年户籍改革之际维持在1：1.88。这一城镇比率在全国来讲比较合理。”。同时，德清县的财政收入以及第一第二产业的比率也相对比较合理，为户籍制度改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这些都是踩下改革油门的第一推动力，改革在后续能顺当推进，还在于，户籍改革撬动了其他领域的改革。有些进入深水区一直推进不下去的改革项目，因为户改这条“鲶鱼”的出现，顿时“破了局”。

视频：德清莫干山洋家乐美景

德清户改释放人口红利 民宿产业应时而生

新出炉的《浙江省新型城市化发展“十三五”规划》显示，2015年浙江省全省常住人口城市化水平达65.8%，高出全国平均水平约10个百分点。在此前的“十二五”期间，浙江城乡协调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城乡居民收入比缩小至2.07：1，是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最小的省份之一。而位于浙江的德清，这一特点也非常明显。如果用通俗的话来形容，就是德清的农民从外表上跟城里人没有区别，钱也不是德清人口自由流动的障碍。然而，用城里人的方式赚钱，却卡在了“户口”这个问题上。

“山区的群众从前比较依赖于土地，产业比较单一，因此收入上也不可观。”德清县户籍管理制度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邱连荣介绍说，德清近几年在努力打造一张“名山、湿地、古镇”的名片。围绕旅游发展的产业规划，在政府引导、人民参与的基础上大力发展民宿经济。其目的就是通过民宿发展，进一步为山区群众创收，把德清打造成为宜居宜游的城市。“以前很多‘人在户不在’的情况，通过户籍改革之后，农村人就可以选择进城落户，合理流动。同时民宿经济的发展为山区创收。环境美丽了，老百姓收入也增长了。”邱连荣说。从德清的实践看，原先农民进城因为户口问题，难以彻底做到“安居乐业”，所以他们与农村承包地、宅基地之间的“脐带”始终没有割舍。如今，少了后顾之忧，农民们可以放心地在城市打拼的同时，把在农村的权益交给他人打理，从而创造出更大的财富。从更宏观的角度看，农民的这份“安心”，给城市提供了稳定的劳动力资源；而农村的产业也顺利地从第一产业转型为第三产业，更是增长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和经济增长点。“进城”或“回乡”不仅不再是一对矛盾，反而成为一个无论怎样选，都是正确的选择题。

视频：邱连荣谈德清发展

户籍改革之后，浙江省在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方面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绩。2015年，浙江全面消除家庭人均年收入低于4600元的贫困现象，在全国率先完成脱贫任务。2015年，浙江省农民人均收入水平超过两万元，在全国省区中实现“31连冠”。

城市人：“户改狂欢”的旁观者？

财经专栏作家叶檀描摹了一些城市人的心态：“从个体的角度来说，很多（城市）人反对户籍制度改革并没有错。比如说，本来一座城市有600所小学，现在学校里有一半都是农民工子弟。每个班的班级人数可以达到80个人。那很显然的，原有的教育资源就是被占据了。”

叶檀认为，如果脱离个体角度对“农民进城侵占了个人利益”的狭隘观点，就能从发展的眼光和宏观角度看到户籍改革的作用力。因为从社会整体发展的角度来说，户籍制度改革是有其必然性的：“你很难想象，一个国家的人口被人为地分为农民和非农民两个阶层的。”叶檀强调社会是一个整体。如果城乡二元制度持续进行下去，社会始终割裂成两个阶级，那么一座城市很难实现稳定协调可持续地发展。“第一我们消费能力起不来，第二两极分化会导致越来越多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如果农民饭都吃不下去的话，你就算是北京、上海成为亚洲最鲜亮的城市又有什么用。”

正像户改如鲶鱼一样撬动了农村许多层面的变革，打破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也必将引发城市的诸多变革。例如，城市的高房价一直困扰着都市人。北京理工大学经济学教授胡星斗从打破城市二元户籍制度的角度，提供了破局的一种思路：农村发展得更好了，城市人有没有可能到农村去购房创业呢？“只有户籍改革实现迁徙自由，才能够实现市场经济的功能，也就是人口的自由流动以及人力资源的市场配置优化，也能让城市居民免受高房价之苦。”而城乡互动推动城市人口到农村去生活创业，那么城市的房价也有可能大幅降低。同时，城市的治安也能得到改善：“有调查统计，一些城市的不稳定因素有70%到90%来自于农民工及其子女。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天然趋于犯罪，而是因为长期在社会遭受不平等待遇，也没有生活来源。”胡星斗认为，如果户籍制度改革能够稳步推进，促进社会公平公正，那么和谐社会将不再仅仅停留在理想里。

回到德清的“洋家乐”，当莫干山的山民对南非、欧洲、美国的高鼻梁、蓝眼睛再也见怪不怪的时候，一批城里人的定居、创业又会激起什么浪花呢？

（编辑：刘喻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