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大量鲟鱼逃逸死亡,渔民的财富成了长江的隐患
遭遇灭顶之灾的养殖鲟鱼
记者赶到宜都市青林寺村时,渔民们正在抓紧处理幸存的鲟鱼。这里位于湖北省宜都市清江高坝洲库区,12-26,清江三个梯级大坝泄洪,库区渔民养殖的近200万条外来鲟鱼逃出了网箱。
这些外来鲟鱼不同于我国固有的中华鲟,是从国外引进的鲟鱼品种。
高坝洲库区青林寺村渔民廖风雷告诉记者,“我以前有110多个网箱,冲走了84个,预算损失在400万,这个钱是银行的,包括借别人的,包括饲料款。”
清江属于长江支流,自上而下依次建有水布垭、隔河岩、高坝洲三座梯级大坝。渔民主要在大坝之间的隔河岩库区和高坝洲库区进行网箱养鱼,多位渔民告诉记者,此次冲走的多是靠近水中央的网箱。
“冲走的都是河中间的鱼,因为河中间那个氧气足一些,养的鱼都是好一些的鱼,大一些的鱼,价值高一些的鱼。”
高坝洲库区青林寺村渔民鲁志容所说的价值高的鱼是指生长了6到9年即将产卵的成年雌性鲟鱼。市场上,鲟鱼产出的鱼卵制成的鱼籽酱一直被视为珍品,每公斤价格在1万元左右,而一条母鲟鱼至少能产出15公斤以上的鱼子。
鲟鱼鱼子酱
青林寺村村委会主任廖新远告诉记者,“青林寺水域整个的网箱有7000多只,其中冲毁的是有4700多只,其中冲毁的鲟鱼种鱼有2700多只,商品鱼有1900多只。”
宜都市清江高坝洲库区“7•19灾害”网箱损毁情况公式表
事故发生后,当地启动了灾情核查和补偿登记工作。而在从事水产养殖研究30多年的专家庄平看来,万吨鲟鱼入江,也给长江生态环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可以肯定这么大规模的外来物种逃到长江,逃到自然水域,肯定会有影响,我们在长江下游的河湖区也检测到上面跑下来的一些个体,我们通过解剖发现它能够正常地摄食,所以从理论上讲,它可能和中华鲟这些物种的食物竞争的程度可能高一点。如果它能够在长江繁衍后代,形成自然种群,那么这个影响就可能是长远的,也是深刻的。”
作为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渔业生态环境首席科学家,庄平也参与了此次农业部长江流域渔政监督管理办公室开展的调查工作。
一场大水冲过,让渔民财富一夜尽失和长江生态突然遇险的背后,也暴露出了网箱养殖的诸多问题。
7•19大水冲毁的网箱和房屋
事实上,十几年前,这些网箱养殖户并非靠水吃水的渔民,2000年高坝洲水电站的建成,令他们失去土地,在政府的鼓励下,这些水库移民开始转型下水养鱼。
高坝洲库区青林寺村渔民廖风雷告诉记者,那时候养鱼的话,政府也支持,银行也支持,还能申请到无息贷款。
资料显示,我国鲟鱼养殖业自20世纪90年代一片空白开始发展,到2000年,一跃成为世界第一鲟鱼生产大国。2008年前后,市场上的鲟鱼价格更是达到了历史峰值,也令当地的网箱养殖规模一再扩张。
“当时20斤以上的鲟鱼就20块钱一斤,30斤以上30块钱一斤,40斤以上就45块钱一斤,就这样的价格,确确实实那个利润特别丰厚,但是2008年以后,大家看到利好之后,网箱不断扩大规模,增加养殖面积。”高坝洲库区鄢坨村渔民王华回忆起当时的盛况难掩兴奋。
还有渔民告诉记者,外地投资客也见利蜂拥而至,“养鱼的网箱多到我们对面的江都差一点连起来。”
清江上养鱼的网箱
按照《渔业法》规定,所有养殖必须持证,需要申领《水域滩涂养殖证》。然而采访中,记者注意到,在当地无证网箱占了大多数。
有渔民一共有114个网箱,但有证的只有20个。还有渔民100多个网箱,仅10个有证。当记者询问为何有些网箱没有证件时,渔民表示,随着鲟鱼慢慢长大,生长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不得不分箱养殖,但是后期水产局不办证了。
还有渔民反映说:“你可以继续加网箱,水产局好像也贴过公告就说你不准加,但政策好像不是蛮严。”
去年12月,宜都市曾组织过一次针对清江流域网箱的航拍,结果发现高坝洲镇网箱面积共41.57万平方米,其中有证面积11.47万平方米,无证面积30.10万平方米,无证网箱是有证网箱个数的近三倍。
大量无序的网箱养殖,在给当地渔民带来丰厚利润的同时,也给近20万人的饮用水源地清江高坝洲库区带来了污染。
“原来一江水清,现在的水质看上去颜色都不敢看,更不能说亲临体验,在江里面游泳那是不可能的。”在清江土生土长的渔民回忆说,小时候在清江划船,可以看到十米多深的水下,鱼儿游来游去,捧起水就能喝,现在根本不敢这样做,怕中毒。
而这样的结果,也让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渔业生态环境首席科学家庄平痛心不已,“从新世纪到现在,我们就一直在呼吁要科学地进行网箱养殖,要控制规模,要选择适合的区域来开展网箱养殖,因为网箱养殖一是有环境污染的问题,而是,如果养殖的是外来物种,还会有物种侵袭的风险。现在江苏、上海的天然水域,我们基本上取缔了这些围栏和网箱养殖。”
按照清江流域的网箱取缔时间表,明年上半年,当地将全部取缔网箱养殖,进而引导渔民从事陆上养殖。然而,陆上养殖成本几乎是自然水域养殖的20倍,习惯了低成本、高收益的渔民们,对这样的转型上岸难以承受。
“工厂化养殖像我们这种农户承担不起,没有那么大的投资,我们水不要钱,他们水还要钱,还要充氧气。” 渔民鲁志容告诉记者。
取缔网箱养殖后,未来的生存之路又该往哪儿走,成了渔民们眼下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编辑:施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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