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民议会选举即将开锣。但法国民意，不遂马克龙的意！24日的数据显示，极右翼国民联盟的支持率，在35%左右。比6月初欧洲议会选举时31%的支持率，还要高3到4个百分点。极右崛起，看来势不可挡。所以今天就来谈谈，什么是极右？又到底是哪些人在支持极右？

政治术语中，左、右概念的起源，与法国大革命有关。在当时的制宪会议上，改革派坐在左边，保守派坐在了右边。从此之后，左和右的标签，通常就被贴在“进步”和“保守”的人与事上。当然，左、右的概念发展到今天，有所变化。但一般来说，左翼被认为观念解放、理想主义、注重政治正确、支持全球化。而右翼则比较现实和保守，坚持传统的既定价值观，更多地拥抱单一文化而不是多元文化。左和右，本没有对错之分，只是路线不同。但问题在于，当人们把一种观念极化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偏差，走向极端。再加上担忧重蹈二战的覆辙，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极右都被欧洲视为洪水猛兽。

但如今的风向，变了！在大多数欧盟国家，极右的支持率稳定在20%以上。它们已经“登堂入室”，在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奥地利等国，成为第一或者第二大党。同为极右，他们当然有共性，身上通常有这么几个标签：民族主义，疑欧主义，保护主义、反移民，反全球化。但如果因此将极右“打包”来看，认为他们铁板一块，可能又存在着简单化的倾向。不同的极右，并不总是持有一致的立场。相反，他们“右”得各不相同，千姿百态。

比如说，荷兰的极右是自由党，党首威尔德斯，其主要立场是反穆反移民。西班牙的极右呼声党，主要主张将西班牙从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中拯救出来，而不是反移民。意大利的极右，梅洛尼领导的兄弟党。虽然该党也表现出民粹主义的意识形态，但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优绩主义，比如取消部分社会福利，要求打工人端正工作态度，不能肆意“躺平”。法国的极右，是勒庞领导的国民联盟，她过去几年的努力目标是让政党正常化，去妖魔化，向选民证明自己的执政能力。因此，在反欧盟、反移民等传统的极右立场上，勒庞反而采取的是一种缓和态度。而有的极右，就比较激进了。例如奥地利的自由党，口号是“阻止欧盟的疯狂”，强烈反对非法移民，反对援乌。另一个比较激进的，是德国的选择党，反穆反移民，甚至提议解散欧盟。

在这些年的发展中，欧洲极右政党其实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发展方向。有的走稳健路线，向主流靠拢，有的走极端路线，愈发激进。而且他们内部也相互掐架，比如说勒庞，公开和选择党划清界限，指责该党过于极端。在欧洲议会，选择党也已经被右翼民粹主义党团“认同与民主”一脚踢出门外，目前不隶属于任何团体。

在全球舆论场中，极右标签总是满天飞，极右选择党，极右国民联盟，极右梅洛尼，极右威尔德斯，等等等等。用标签识人，当然可以让我们对党派或者政客形成一个快速的大致的印象，但随着极右崛起，他们越来越多地走向台前，只看标签并不够，更要深入了解他们的具体政策。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个问题，到底是谁在支持极右？我们常听到的一个说法是，在经济全球化和技术的变革之下，大西洋两岸的劳工阶级被抛弃了，变成了被遗忘的人群。因此，大家脑中的极右支持者画像，恐怕就是年龄偏大的，受教育程度偏低的，生活在广大农村的劳工阶级，他们又以男性为主，因此俗称“老白男”。这当然没错，他们依然是极右的重要社会基础。但观察这一波的欧洲极右崛起，你会发现，年轻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法国，34岁以下的选民，有32%支持国民联盟，而支持马克龙的只有5%。在荷兰， 35岁以下的人群中，最受欢迎的政党是自由党。在德国，支持选择党的年轻人，高达 22%。仅仅5年前，2019年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当时，年轻选民在欧洲掀起了一股绿色浪潮，在德国，投绿党的年轻人占34%，在法国这一比例是25%。在政治光谱中，绿党偏左，在气候问题上更是属于极左。但五年后的今天，绿党大败。在德国，12-24岁的选民对绿党的支持大跌23个百分点，支持极右的大涨11%。而且从数据来看，越是年轻的选民，转向得越为明显。在法国等其他欧洲国家，趋势也差不多。

我们通常认为，年轻人嘛，理想主义，应该偏“左”才对，支持绿党符合我们的预期。但欧洲的情况，变了，很多年轻人开始抛弃所谓的“政治正确”。《政治》杂志也发问说：这些年轻人的父母都是左翼，他们怎么就和长辈完全走反了呢?

为什么？原因也很简单，欧盟内外的多重危机，让年轻人感到气馁和不满，对未来充满了悲观情绪。从调查来看，年轻人担心的问题有通货膨胀（65％），俄乌冲突、巴以冲突（60％）、昂贵的房价（54％）等等等等。值得一提的是，年轻人对“难民问题”也非常担忧，从2022年的22%大幅增长到现在的41%，这是所有选项中，增幅最大的一项。这也很好理解，欧洲经济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帮助难民呢？我最近也看了不少欧洲媒体对年轻人的采访，有的抱怨移民太多，有的抱怨欧盟官僚，有的抱怨有学位也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欧洲时报》评论说，“现在的年轻人比老一辈更不快乐”，他们觉得“主流政党没能解决好社会问题”。

总结来说，就是内外交困，让主流政党急速衰落。而极右，利用了选民的不满，乘势崛起。所以，我们可能需要更新一下脑海中的极右画像了，曾经是“老白男”，现在更多地变成了年轻人。有研究显示，欧洲20来岁的年轻人组，比65岁+的老年人组，还要保守和右翼。年轻人一旦“激情澎湃”，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改变主意。不出意外的话，大约10天之后，我们将见证极右成为法国国民议会的第一大党。

也许大家觉得极右这个话题离我们有点远，但法国是欧洲大国，也是五常之一。极右崛起将如何影响法国、欧洲乃至整个西方，又将影响中欧关系，值得我们好好研究和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