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根荣夫妇,儿子许沪清和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一起住在青浦区白鹤镇新江村,原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五口。2016年,男主人许根荣突然患上急性髓系白血病,病情十分危急。从诊断的当天,妻子朱小群便辞职陪护丈夫,并开始为丈夫留存病程中的照片。在这些照片中,每一天都成为值得纪念的日子,每一刻的心碎和温暖都永恒鲜活。
这张,是许根荣病后第一次出游,点名去了儿子第一次陪他出游的地方,但他已经无力钓鱼,只能举着鱼竿摆拍。
这张,许根荣感觉状态不错,与家人去附近公园散步。但无论怎么努力,他还是爬不上攀岩墙。为了不让家人失望,他用尽全力,在第一格上留下这张照。
这张,是第一次化疗;这张,买了顶新帽子;这张,老友千里赶来会面……
最特别的是这张,唯一一张没有人的照片,画面中是清晨空空的街道。
许根荣的太太朱小群说,这是第五次化疗,丈夫连续高烧14天,一直昏迷不醒。当时邻床的病友抢救无效去世了,朱小群内心的恐惧到达了极点。 “我就一直在那里喊他,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凌晨,他醒过来了,他跟我说,想吃一点粥。”朱小群拿着玻璃碗去找早餐店买粥,“当时我心里是绝望的,我当时看到太阳刚刚升起来,曙光洒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我就觉得,还有希望,我绝对不能放弃。”
朱小群回忆起与丈夫风风雨雨这二十多年。许根荣今年55岁,从十几岁起他便远赴湖北打工,并娶妻生子。2005年,老母亲出了严重的车祸,损伤了大脑,而父亲本来就因为中风而腿脚不便。许根荣卖掉了当地的房车,回到青浦老家照顾父母。“尽所有的财力物力,修了这个房子,留了个房给他们,后来两个老人住在乡下习惯了,喜欢独门独户,自己进出,我老公就在旁边修了个平房。我们就近照顾他们。每天早上起来,看见他们好好地,晚上看着他们熄灯。”
10年前合照
2015年,儿子许沪清大学毕业工作,成为一名中学老师。一家人的日子蒸蒸日上。每一年,儿子都会攒一笔钱,带父母出游。2016年夏天旅游时,许根荣总是汗如雨下,回来后出现了感冒症状,就去医院就诊。没想到,检查却一步接着一步,一直不能确诊。
“医生就朝我们夫妻俩这样看看,就问了我们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是说你们是不是原配夫妻。停了三秒钟,他说,这个应该就是白血病了。”夫妻俩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健壮的丈夫竟然患上了急性髓样白血病,并当天就被收治进了医院。
更糟的是,经历了数不清的化疗,疾病的脚步却没停下。徐根荣谈起自己的病,现在总是笑着,但在沉默的间隙,他总摩挲着手叹息:“17年7月份又复发了。只要复发这个问题就大了。今年2月份,又复发了。复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原来是一年多,第二次到第三次复发,是五个多月。”
第一次诊断的当天,妻子朱小群便辞职,全力照顾丈夫。这三年,许根荣经历了很多次危急的时刻,妻子都陪在身边。她开始为丈夫拍照,用这种方式珍惜着与丈夫相处的每个瞬间。“我希望能留下他的每一刻、每一时,在以后的日子里,给我们留点念想。所以在他清醒或不清醒的时候,治疗的时候,我都给他拍一点。我告诉我自己,他曾经来过,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朱小群哽咽着说。
三年来,妻子朱小群深受内心的煎熬和折磨,但她希望丈夫的每一天都过得快乐,她尽全力将日子经营得有滋有味。没有贵重的补品,她坚持用有限的食材每天给丈夫打一碗“营养糊”;没有好的茶叶,她摘了自种的薄荷叶来泡茶;爷爷奶奶爱种地,却力不从心,她便拉着儿子去耕种,每次一家人聚在田头都是最快乐的时候。“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都是愁云惨雾似的,我不希望这样。我觉得活好当下很重要,就算最后,也许3个月、也许2个月、也许半年后有这么一天……我觉得对得起他。”朱小群说。
一家人在田头
朱小群说的是普通话,丈夫许根荣却用青浦话对看看新闻Knews记者说:“如果没有我家子婆(太太),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我亏欠她非常非常多。我不知道怎么去回报她。”说着,这个乐呵呵的汉子眼眶红了。
事实上,不仅妻子朱小群,全家人的生活都因为男主人许根荣的病而改变了。80多岁的老父母提出,自己做饭,减轻儿媳的负担;变化最大的是儿子,他再也没有打球、逛街的闲暇,工作日的晚上和周末,都在医院度过。儿子许沪清还是家中唯一工作的人,他的一份收入几乎是家庭全部的收入来源。
儿子上课
28岁的许沪清正在讲一堂题为《守护生命》的课,自父亲生病后,生活的际遇,让他对这四个字有了更深的感触:“一个家庭遭遇变故,靠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太难太难了。这段时间,我受到了很多的帮助。很多老师主动帮我换课,方便我去医院,学校工会每年也会有一笔资助给我家。或大或小,积少成多,对你和家庭将是非常非常大的帮助。有那么多人鼓励你,你也会更有信心和家人去战胜困难。”
对于儿子的成长,许根荣夫妇都感到非常安慰。母亲朱小群说:“周末他(儿子)会在手机上下载菜单,做他爸爸喜欢的菜,带到医院去,给爸爸送菜,虽然味道不咋地,但他爸爸总给他吃得干干净净的。”而父亲许根荣则更为欣喜:“原来像是糊里糊涂的,现在懂事了,本来什么也不管的,家里油瓶倒了他不扶的。现在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原来我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我瘫倒了,只能这个小鬼撑起来!我觉得挺满意的。”
三年来,许根荣治病花费了一百多万,家里的积蓄早已被掏空了。但一家人仍然努力地生活,用自己的方式珍惜彼此相守的每一天。
(看看新闻Knews记者:陈蓓儿 摄像:瞿煌俊 编辑: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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